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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公主万福

玥荣作者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元安是当朝公主,皇帝老来得女,自然把她捧在掌心上宠爱!此女身负天赐之命,在她出生之后不久,蛮夷夺地之战大获全胜,不过在她每年生辰那一天,后宫都会死一个人,自此天赐之女成了人们口中的扫把星。父皇母后去世之后,元安被送去敌国和亲,长公主的命运自此被改变……

主角:元安,薄君承   更新:2022-07-15 23:3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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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元安,薄君承的女频言情小说《长公主万福》,由网络作家“玥荣作者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元安是当朝公主,皇帝老来得女,自然把她捧在掌心上宠爱!此女身负天赐之命,在她出生之后不久,蛮夷夺地之战大获全胜,不过在她每年生辰那一天,后宫都会死一个人,自此天赐之女成了人们口中的扫把星。父皇母后去世之后,元安被送去敌国和亲,长公主的命运自此被改变……

《长公主万福》精彩片段

天黑了。

已是三月末,天不晓得为何还是黑的这样早,乌乌沉沉的,重重的压在宫墙伟殿之上。

长公主失踪了!

荣安宫的小宫女惊慌失措,连滚带爬的扑到新帝脚下,止不住的磕头谢罪:“是奴婢的错!奴婢没有看好长公主,还请皇上恕罪,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真的!奴婢一个转身,长公主就不见了!奴婢也不知道……啊——”

她的脑袋上磕出了一个小洞,鲜血从里头淌出来,在夜幕里格外的刺目。新皇只看了一眼,便厌恶的转过头,身旁的老太监一见,极快的给了哭哭啼啼的小宫女当胸一脚,唾骂道:“没点儿用的奴才,还不快滚去找!长公主千金之躯,若是出了一点差池,是你这条不值钱的狗命赔得起的吗!”

她连忙擦着眼泪往后退,嘴里头还在一边儿道错一边儿痛哭。

皇宫里头一片灯火通明,整个夜都被叫醒了,脚步声窸窸窣窣。

侍卫,太监,宫女,宫里所有能调动的人都赶忙放下手上的活儿,提着灯儿,来回穿梭在狭长的甬道,嚷着声喊“长公主”,声势极为浩大,人却一直都找不着。

有太监匆匆跑过后花园,嘴里嚷着,腿边带起一阵风,把杂草吹开一点,露出一点黑漆漆的洞。

元安躲在山洞里,因为紧张,她将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瞪的大大的。

她提醒吊胆的听前面走过了好几波人,这才敢小小的喘气几口,往黑暗里看了两眼,揪紧了袖子,小声道:“我可以出去了吗?”

“长公主莫急。”一个少年从她身后走出来,双手从她身侧送出去,拢了拢面前的杂草,把这个半人高的山洞给遮了个严严实实。

他一身侍卫装扮,看着年岁也不是很大的样子,面皮极白,眉目如星辰,模样生的极为俊朗。

元安觉得,他比天下人盛赞面貌的皇七兄还好看。

如果她的皇七兄元平还在的话,一定会闹着挠她痒痒的。可惜皇三兄说了,她的皇七兄跟着她的生母贤贵太妃一道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,暂时不会回来了。

其他的哥哥也都不在了,她现在只剩下皇三兄一人了。

她有点想他们。

有一点点。

那侍卫似乎意识到长公主忽然垂落的心情,闲散的转过身,一双眼似笑非笑,鼻翼附近有一颗不明显的小痣:“您在这儿待一晚,属下就依言,明日给你带城东角的那家烤猪蹄儿。”

元安咕咚一声,咽下口水:“那家的……猪蹄真的和传闻一样吗?”

“色浓欲滴,香传千里。”他笑了一下,“味绝人间。”

“那我明天怎么找到你。”元安悄悄压低声音,“你可不能骗我。”

“属下绝无戏言。”侍卫顾左言右道,从后腰摸出一个荷叶裹成的小包,示意元安走过来,“这儿就有一个,不过凉了些,长公主若是不嫌弃,可以先尝一下,明日再给你带热乎的。”

一阵夜风吹过,元安藏身的山洞前的杂草虚晃一下,又一个路过的太监没有注意到,还扯着喉咙在喊——

“长公主——锦华长公主——您在哪儿——公主——”

也不知道这帮狗奴才的眼睛长哪儿去了。

侍卫嗤笑一声。

他们的小公主正躲着呢,哪有空搭理他们。

元安藏在洞内,吃的一双小手都是油渍,侍卫拿出一方锦帕,细细的与她擦净。

男女七岁不同席。

元安自小便受到极为严苛的教养,今夜偷跑出来就已经是犯了大的忌讳,如今本该把手抽出来。但这少年生的着实好看,她看的愣住了,竟忘了这回事。

“你在哪儿当差?”元安小声的问道,“是哪家的公子?姓甚名甚?”

她晓得进宫当侍卫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臣之子,否则怎在御前伺候?她想同皇兄说上一声,让他将这个侍卫拨给自己,天天陪着自己玩儿。

“贱名不辱长公主尊耳,属下流亡孤儿,无父无母,并非侍卫,而是净了身的狗奴才。”

这侍卫玩心上来了,竟当着长公主的面信口雌黄,可谓胆大之至:“只是见侍卫服饰好看威风,便大胆借来一件,趁着夜深无人才敢在这等偏僻之地穿来,长公主替奴才瞒着吧。”

元安生性单纯,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话她竟也信了,还懵懵懂懂的点点头,惋惜言:“真可惜,我殿内的太监已经够了,再多一个那些老臣又要骂我了。他们最近天天骂我,说我是天生祸星,不该久留宫中,应当离宫为国祈福。我才不要去寺庙庵堂那种地方呢!瑞太妃娘娘都跟我说了,那些地方都是一些清粥小菜,日子过的是又闷又苦。”

“是啊。”侍卫顺口答道,“奴才从小在寺庙外长大,那些人整日不是熏香就是敲钟,要么就是诵经,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

元安担忧的看了看自己,她最近听皇嫂说了,若是她嫌宫里无聊,可安排去宫外跟瑞太妃一道居住。那瑞太妃就住在寺庙哩!

她才不要去!

明早见了皇嫂嫂,一定要跟皇嫂讲这件事!

她带着忧虑的情绪,在山洞里睡着了。

这一夜漫长,皇帝震怒,重罚了荣安宫中一干太监宫女。就在哭声遍天时,蒙蒙的一点亮从东方露出一线。

侍卫灰头土脸,一脚深一脚浅的背着元安回了荣安宫,遇见了一夜未眠的皇帝。

他把熟睡的元安小心翼翼的放在宫女手上,跪下来,磕了个深深的头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此时是正庆一年三月,先帝驾崩仅半年,十七位子女仅剩新皇元明和唯一的女儿元安。

元明年过而立,因常年劳累沧桑,面相比实际看上去要苍老许多。元安是先帝的老来女,出生时天明鸟歌,五色光横跨天际,国师跪地恭贺先帝,说此乃祥瑞之兆也,公主必定是天赐之女,福星转世,会为他们大褚王朝带来平安繁茂。

先帝高兴,大手一挥,亲赐公主名为“安”,封号“锦华”。同时,元安生母封为贤贵妃,同母哥哥元平为桓亲王,赐黄金百两,锦缎千匹,无数的珠玉珊瑚等小玩意儿。

一时间,贤贵妃母子三人风头无双。接着,原本冷落孤苦的贤贵妃一路青云,很快宠冠后宫,成为皇后面前的眼中钉,心中刺。

而不知是不是锦华长公主真为天赐之女,她出生之后,边疆胶着数年的与蛮夷夺地之战忽的大获全胜,虽亲临征兵的太子殿下不幸以身殉国,但那一战大大震慑了边疆众多小族,迫不及待的进贡珍品美人儿和质子质女,向天下表达自己归顺大褚王朝的心。

也因此,战后的大褚国比战前更加繁荣昌盛,除却战后重振的前两年,之后堪称元氏称帝这几百年来的唯一盛世。

除却后宫人命不断。

每年她的生辰,都有皇兄因各种意外陨落。

而至她十岁生辰的时候,她的父皇,母妃,皇七兄同日阖眼。她被宫女塞在宫中,不得说话,不得露面。

她不懂什么是死亡,她只晓得每年的这个时候,都会有一个哥哥永远的走了,再也不会回来看她一眼。

她哭喊着。

终于,在后半夜的时候,一袭素衣的皇三兄匆匆赶来,眼里遍布红丝。他小声的哄着元安,说不要怕,还有三哥哥在。

元安把他的袖子抓的紧紧的,小声的抽泣。

翌日,举国大丧,半月后,元明登基为帝,正妻苏氏为中宫皇后,侧妃柳氏与赵氏为贤德二妃。

三哥哥待元安极好,并未叫新贤妃入住荣安宫,反而另安排了去处,将荣安宫留给元安一人居住。

元安在山洞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,又困又无趣,被人抱回去的时候还稍微有些清醒,待到了房内,闻见熟悉的香味儿,便又一次陷入深沉的睡眠中。

薄君承——那个小侍卫——他领了皇帝的赏,恭敬的磕了两个头,转身便将满脸谄媚擦去,换上一张冷面,走进一块无人看守的地方,趁天还未大亮,脚尖一点,便飞过金顶,离开皇城,飞快的钻进了城南的一处院子里。

“小七回来了。”有人招呼了一声,欠身给他沏了杯茶,急切道,“见着你大哥了吗?”

薄君承没说话,先将凉茶一灌,这才摇摇头,“质子们被关的严实。本哄了个小姑娘带路,没竟想是个傻的,被别人拿刀架脖子上抹了,估计都没个反应的。不过她说,所有外族人都关在皇宫北边的宫殿里,今晚再去一趟就好。”

“竟有人敢在皇宫里杀人!”那人先是一惊,后又慢慢缓下来,思忖一番,道,“小姑娘,一个小姑娘,值得谁这么冒进的?”

薄君承坐在木椅上,弯了下嘴角,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:“谁跟你说是普通的小姑娘了?”

他往后一靠:“元安。大褚王朝的锦华长公主。你说,就她这身份,够不够得上别人在自家后院就迫不及待的动了手的?”


鸡鸣迟迟鸣响,太阳总算出来了,天光大亮,门口有车轱辘滚动的声音,约是小商人拉着板车准备上街去了。

薄君临一惊,险些叫出声来:“锦华长公主?!”

“小点声!”薄君承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,“大褚国境内,你生怕他们不知道这里藏了两个外族人?”

薄君临忙不迭的点头,待薄君承把手掌拿下来,才压低了声音:“那不是大褚先帝的掌上明珠吗?”

“呵。”薄君承冷笑,“大褚先帝的掌上明珠,大褚新皇的眼中长钉。”

“要杀她的是她亲哥?”薄君临小小的惊呼了一声,细想下来又觉得不对,“元明杀元安?何必动宫内暗杀的手段?现在大褚王朝的那些老头都在弹劾元安,元明顺应臣意把元安送出去,路上动点手脚······元安一个十岁小儿,又是女孩,还有反抗的余地吗?”

薄君承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,只道:“大概是苏皇后的主意。后宫妇人,你也晓得,只有一些肮脏龌龊的手段。后宫中伪造小儿失足落水溺毙而亡多是熟练。可能元明怕麻烦。”

薄君临蹙眉,觉得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,但也说不出来更多,便让薄君承先回榻上小歇一会儿,待晚上再去宫内探一探。

他们这次可不是来挑事的,一切尽量小心谨慎行事,莫要给人抓住了把柄。

薄君临叹了口气。

父皇这次······可能真的没有抱着让他们两个活着回去的心。

在新帝继位这么重要的节点派两位皇子匿名前来大褚王朝,要求他们从皇宫里把十年前送来的质子薄君卿带走,怎么想,怎么都不明智。

得手大褚乱,必定城门关卡难过,能不能回到圩国都难说,更别提顺利回国了。不得手他与君承又怎回家。

怕是圩皇现在年纪大了失心疯了,搭上大皇子不说,还不打算要三皇子和七皇子了,明摆着在腾位给老五。

腾就腾呗,他又不带在意的。若是他说,生在皇墙深宫里,倒不如生入平凡百姓家,有口吃的有口水喝就成,比现在不逍遥快活。

薄君临在心里胡思乱想了一堆,不由埋怨起大褚来了。

当时说好质子只待八年,八年一过,必定将人全须全尾的送回去,没想着他们不守约在前,硬拖着圩国的太子殿下不得走。

蛮横无礼,粗鄙万分。

薄君临在心里骂了句,起身给薄君承留了张字条儿,决心去黑市打听问问,这锦华长公主元安和正庆皇帝元明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好说的东西,指不定这中间他能给自己和小七找出一条活路来。

太阳一点点往边上儿挪,直至晌午,薄君承才醒来,此时,薄君临还未归。

他一边披上外衫,一边往屋中的那方八仙桌走去。提起茶壶,他也不在意什么小节,对着壶嘴儿给自己灌了一口冷茶,这才看到薄君临留下的纸条。

黑市是什么地方,穷凶极恶之所,多得是有命进没命出的人。好在他这个三哥别的没有,就脑子转得极快,一张嘴又油又甜,抹张别人的面皮儿便能与他人侃侃而谈,去这种地方向来是如鱼得水的。

薄君承倒也不担心他,打算自己先去城东买两个猪蹄儿,再进趟宫,去找一下那个傻姑娘。

他在这点上跟薄君临想到一块儿去了,指不定他们现在的处境,真的能从这个长公主身上打开什么突破。

此时,元安刚用过午膳。她心里还惦念着昨夜那个小太监说的猪蹄儿,小厨房的饭菜只觉味道一般,嚼了两口后怎说都不肯再动筷子了,要人与她一道去见见皇后娘娘。

而让人去通报,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便一脸歉意的福身,道皇后娘娘正在午休,不便打扰,拐着弯儿赶客。

元安瘪瘪嘴,气呼呼的走了。

苏皇后隔窗所见,这才收回目光,纤手执起一枚黑子,略加思索,放置棋盘上方。

“怎不让锦华进来。”皇上跟了一枚白子,问。

“臣妾想,皇上大约是不愿见着长公主的。”苏皇后弯着眉眼,笑意盈盈,“不过您也别太生长公主的气了,她年岁较小,有些贪玩也是无妨的。不是都与瑞太妃娘娘商讨好了吗,过几日便将长公主送过去,静静心,学学规矩,也算是皇上您作为兄长的仁义了。”

“也是。”皇上心不在焉的道,“安儿太小,若是年岁再大些,就可在京中给她置办府邸,一个人分出去住,也自在一些。”

苏皇后心明眼亮,当即便道:“左右长公主行过及笄都是要离宫立府的,当今世下又繁茂无双,那皇上不如现在就操办起来,也能博一个宽厚仁心的好名头。”

闻言,皇上一顿,很快便恢复过来,一拂棋盘,站起来准备离去:“此事便交由皇后去办,至于瑞太妃那······就不要送锦华去了,免得扰了她老人家清净,咱们宫中,又不是少了她的一口吃食。”

皇后起身行礼,垂眉顺眼道:“是。”

话很快就传到了荣安宫,元安一骨碌从榻上窜起来,兴奋的拽起报信太监的衣领子,来回摇晃:“真的?你可说真的?皇兄真的不让我去端太妃哪儿了?别是骗我的!”

“咳······咳咳······”小太监憋的满脸通红,连忙张嘴,“长公主千金之体,奴才怎敢轻易撒谎?那定是得了圣上口谕,这才敢来禀报的。”

他保住了一条小命,元安高兴了,赏了一把金瓜子给他,还未多说什么,又一个好消息当头砸下。

“长公主,有个自称小承的太监求见,手上有您给的玉牌。”

她知道是自己的猪蹄儿来了,自是高兴的不得了,连忙叫宫女儿把人引进来。

薄君承规规矩矩的跪下给元安行礼。元安往外左右看了两眼,悄悄把门窗都关紧了。

“长公主还真是谨慎。”无人时,薄君承便随意很多,还不等元安发话,就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。

元安面颊微红,嘴上说:“我怕别人看见了跟皇兄说,不然又要跟他解释,啰嗦的很麻烦。”

“皇上管您饮食很多吗?”薄君承奇道。

“也不是。”元安并不觉得自己在妄论圣上,“只是他谨慎惯了。之前北边那座宫殿有人逃出来,在我这儿待了半天,被他发现,在院子里狠狠打了一顿板子,非说人家要谋害我。”

说到这,元安撇撇嘴,不甚高兴:“君卿哥哥没有要谋害我,只是陪我玩儿,都没人陪我玩儿的。”

薄君承本在心里嘲讽元明心肠狭小正事不做,天天逮着鸡毛蒜皮的玩意儿乱搞,一些大国风范都没有,而忽然听到这个名字,心脏猛顿一下,声音有了一点颤抖:“长公主刚刚所言之人······是谁?”

“薄君卿啊。”元安心思单纯,现下只看着两个猪蹄儿,纠结许久,她还是只拆开了一个:“就是圩国——圩国你知道的吧,圩国的太子。”

薄君承当然知道,那是他家大哥。

“皇七兄跟君卿哥哥关系交好,我经常跟他们玩哩。不过现在皇兄不让我去那里了,也不知道缘由。”元安愁眉苦脸的,忽而看见薄君承,眼睛一亮:“你是小太监,他们不会防着你,不然你替我去见见君卿哥哥,把这个猪蹄儿带给他,顺便帮我看看,君卿哥哥怎么样了。”

薄君承大喜。

他本来打算先探探这位长公主的口风,再想法子混进去,没想着这长公主天生就是做枪使的好料子,见他瞌睡了慌不忙递上枕头,还生怕慢了一步似的。

他连忙领命去了。

不过要说实话,他对这个大哥有很深的感情倒也不至于。二人本非同母所出,薄君卿走的时候他也不过三四岁的年纪,还不记事,哪怕是跟他见过几面,也都早忘的一干二净。

若不是父皇非要叫他与三哥带活的太子回去,把太子和他们母子三人的性命相捆绑,他都想一刀了结了薄君卿,拖着个尸体走人。

他死了不打紧,三哥和母妃可不得出事。

他想着,脚程飞快,赶到了那座宫殿。

与其他地方的宫殿相比,这里位置偏僻,墙体斑驳,处于光照阴影之地,可见其必定潮湿无比。

薄君承定了定心,向前冲二位守门侍卫一拜,笑道:“二位大人好,小的奉长公主之命前来,还望二位行个方便。”

他露出长公主的腰牌,袖子里藏了两块碎银,是准备周全了的。

只是薄君承没想到,这二位竟是油盐不进的主,即便是听到了长公主的名讳也不放了脸,依旧一脸威猛面相,实实的堵在门口。

有一人对着薄君承拱手,约是忌惮着是长公主的人,语调平平板板,话却不是那么不中听:“公公莫怪,此处看押的都是各国质子,身份尊贵,非常人能接触也。之前长公主遇刺,皇上就吩咐了要强加看管,并非是驳长公主的面子。”

薄君承面露难色,想再说些什么,那侍卫已经将长臂一伸,要送他出去。

薄君承正犹豫着,身后忽然刮来一阵风,一个巴掌啪一下打在那侍卫的头盔上。


“你好大的狗胆!”元安怒不可竭的冲来,一巴掌打在侍卫头盔上。

她个子还未长开,小小一只,伸长了手才够得到侍卫的脸,那一巴掌自然打得也不是很重,却因为头盔的原因还叫她的掌心红了一大片。

疼痛从元安掌心蔓开,她还未曾学会收敛情绪,骂完这一句话眼泪便涌上来了,当着门口便号啕大哭:“疼!你这狗奴才!戴这么硬的头盔干什么!本宫的手都打疼了!”

侍卫还未反应过来,又见元安怒目瞪着他:“你还不快滚开,想不想要你的脑袋了!快!快去把大门打开,给本宫去请太医来看看!本宫的手要是伤着了,你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!”

那人这才动了,匆忙冲元安行了个礼,迅速朝外头跑去了。

他们闹的声响太大,早就聚集了一帮人在院内看热闹。

锦华长公主于这并不是稀客,旁边那个公公倒是面生的很。

他们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人,手上接了不少元安给的零嘴儿。

这里关的都是别国送来的人,出了圩国,大褚边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都有亲眷在这。

圩国小,本就是受战争波及,可又是最迫不及待结束战争的人,故而上第一个送上太子做质子。

其余国家送来的大多是不得宠的皇子皇女,也有妃嫔一类,多以女性为主,甚至有一个小国送来了怀着孕的贵妃娘娘,她在这生下孩子,连着孩子一起关在这里。

薄君卿是个温文尔雅的人,与锦华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桓亲王是交心的好友,故而也受到了不少优待,住的房间略有阳光,不至于太过潮湿。不过他没住几天,便把房子留给了贵妃娘娘和她的孩儿,自己仍去了最角落的那一间。

“锦华?”薄君卿见着她,有些诧异。

“君卿哥哥!”元安拉着薄君承蹦蹦跳跳的进了屋子,“你的腿最近怎么样了?”

薄君卿刚来大褚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,导致腿部瘫痪,太医说是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,这辈子只能躺着了。

这也是薄君承不愿接这个任务的原因,本身混入大褚已经是很难的事情,到时候还要带个瘸子一起走,怎么想怎么都是个累赘。

“难为你还挂念。”薄君卿面上浮现一个淡淡的笑容,拿起火折子轻轻吹上两口气,倾身点亮了床头的油灯,“废人一个,还能如何。”

“不打紧的。”薄君承给元安搬了椅子坐在屋正中央,“我叫人给你带了个烤猪蹄儿,我尝过了,可好吃了,君卿哥哥你尝尝。”

薄君承依言,躬身将荷叶包送上去,亲手给解开了,用帕子裹了递过去。

薄君卿接过,摸着这帕子柔滑细软,想是上等料子,不由低头多看了两眼,嘴上还在打趣儿元安:“锦华现在的日子是好了,身边侍候的人用的帕子都是此等昂贵之物,可见你的皇兄对你还是不······”

他话尾截在了喉咙里,倏然瞪大了眼睛。

屋内昏暗,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,元安也没在意,只是兴奋道:“皇兄对我是很好的,昨晚我跑出去玩了,他还叫了许多人去寻我。老臣们讲我,他也含糊应下了,没有怎么对我。本来说要送我去端太妃哪儿,如今也作罢了······”

“唔······那也是极好的。”薄君卿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,垂着头,手上捏紧了帕子,小口小口的撕着蹄肉。

二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聊了一会儿,期间薄君卿看了薄君承两眼,可薄君承始终半躬着身,仔细的侍奉元安。

而就在这个时候,太医拎着箱子大呼小叫的来了,先围着元安绕了一圈,看手掌都没什么事,又被元安指使着给整个院子的人都看了一遭,这才满意的走了。

薄君卿一直盯着薄君承的背影,直至他已经跨出了房门,转过身来,将房门再次关上时,他冲薄君卿眨了眨眼。

要是云平还在的话就好了。

薄君卿遗憾的想,如果云平还在,他可求云平替他去问上一嘴,看看锦华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究竟是何方人士,手上怎会有他生母,圩国皇后亲绣的手帕。

他将沾满油的手帕妥帖的折好,撑着小臂将身子下移,把手帕藏入枕下,拉过被子遮头。

云安快到荣安宫的时候,薄君承与她告别,拿着长公主亲赐的腰牌,大摇大摆的走出皇宫,回到屋中。

薄君临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,见他回来了,总算松了一口气,板下一张脸,斥道:“出去也不晓得留张字条,你怕不是想吓死你的哥哥?”

“我还以为你只惦念着你的大哥呢。”薄君承把街上顺手买的半只烧鸡放在桌上,又找了两个破茶碗,倒了打来的酒进去,看样子很是高兴。

“元安给你赏赐了?”薄君临奇道,“你今儿怎么这么高兴?”

薄君承笑笑,不说话,刚将茶碗送到嘴边,又被薄君临一把拦下,骂骂咧咧的:“浑小子,才十四岁,毛都没长齐就想着喝酒了,有事快说,别磨磨唧唧的。”

“倒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。”薄君承撕了只鸡腿,“元安那蠢姑娘,我还没与她道质子的事情,她便一五一十的将太子全盘托出,还叫我替她去看望太子。只是那守门侍卫凶悍的很,我还在想要不晚上夜袭,那蠢姑娘便赶来了,当场赏了侍卫一个耳光,仗着身份高年纪小,当场就撒起泼来了,我自然就见着了那位好大哥。”

薄君临大惊,追问数次“真的吗”,又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,最后推开窗户,吹哨唤了只信鸽来,隐晦的写了一封信飞走。

做完这些,他才坐下来。面前的半只烧鸡早成了鸡骨架子。惊喜在这一瞬间被凉水兜头浇下,薄君临气得七窍生烟,站起来就要对他的好弟弟动手。

薄君承嘴里还含着个鸡翅膀,见及此,拔腿就要跑。兄弟二人一前一后,就围着这破败院子转了两圈,总算是发泄了些多余的精力出来。

他们名上是领了任务来的暗探,实际不过是被抛弃的棋子,圩国皇帝又怎么会给他们两位那么多的金钱?勉强糊个温饱不错了,那能天天山珍海味的吃,偶尔一只鸡都是奢侈,薄君承今儿还是趁着烧鸡铺子关门早,特地去捡了半只没人要的来,过过嘴瘾。

两兄弟闹完了,回到屋子里。薄君临给自己灌了口酒,提到了半年后苏皇后生辰,圩国将派信使来,不晓得会是谁。

“能见到家乡人就好,谁都不重要。”他最后这么感叹着。

国丧眼见着也过了大半年,先前的小心翼翼早就放开了许多,喜事也都不藏着掖着了。加上新帝登基后,国母生辰算得上是头等一的大事,旁的小国自然是马不停蹄的派人前来,圩国这般,自然也不是稀奇的。

“左右与我们无关,总不能那老头派个假的定王爷前来吧。”薄君承道。这边左右无多耳,他说话故而放肆了一些,骇的薄君临直瞪眼。

圩国目前只有两位王爷,一位是老五薄王,一位是老三定王。

如今真正的定王尚苟于此,圩国皇帝爱护薄王,自是不愿让他舟车劳顿来这虎狼之地,又不能随便派个使者前来,总显得过于敷衍。

一时间,薄君临也不知道他父皇会派了谁来。

这个谜底没多久也就揭开了。

那日,薄君承又溜进宫中,照样去了荣安宫,可听要好的太监道,现在宫内不止锦华长公主一位主子了,淑妍公主如今也住进来了,正巧在与长公主闲谈呢。

薄君承不好叫过多人记得自己,便说还有要紧事先去办,待会儿再来。

太监进了里屋,与元安耳语道明。

“皇姑母这是还有别的事儿?”淑妍公主端起茶盏,笑问道。

“我能有什么事儿。”元安不太喜欢她,也不能明面儿上赶着她走,又得知小承刚刚走了,颇有些闷闷不乐,“整日困在宫中,可真要无聊坏了。”

淑妍公主轻笑,微微颔首,帕子在唇上轻点两下,这才开了口:“父皇最近不是正在个姑母选址建府吗?还问您喜欢哪儿,打算以亲王规格相待,给您一块封地呢。”

“亲王规格?”元安纳闷,旋即又想通了,纠正道,“那不是皇兄打算以亲王规格待我,是父皇遗诏,之前便将江南北面儿的承华州更名作了锦华州,说待我及笄后便搬过去,正巧挨着桓州,叫我与皇七兄一道作伴呢。”

淑妍公主安安静静的听完,面上的笑要挂不住了,又说了两句话,便匆匆告退。

“淑妍怎么了?”元安不解的望着小太监,“怎么感觉她生气了?”

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弯着腰,道:“许是最近变天了,淑妍公主性子有些急了,并非生气,长公主无需多想。”

元安懵懵懂懂的接受了这个说法。

而那头,小太监嘴中“并未生气”的淑妍公主在屋内砸了一个古董花瓶,气势汹汹的冲到主位上,一掌狠狠的拍向桌子,仍是没消气,闹着要去找皇后娘娘说理去。

随身的大宫女连忙上前,同淑妍公主捏肩捶背,小声的哄着她:“公主千金之躯,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儿便气坏了身子,这不值当的。”

“不值当?”淑妍公主咬牙切齿的反问,“这能叫做小事儿?自大褚王朝开国以来,获亲王待遇的公主仅彪勇长公主一人,还是太祖皇帝看在她平息内乱上阵杀敌的情况下才破例给了她封地!彪勇长公主还是太祖皇帝的同母亲妹妹,嫡出的长公主!这锦华算什么?她什么也没做,还是个庶出的公主,凭什么也能获得封地?”

“先帝宠她,多给她些也无妨。再者,长公主说是天赐之女······”

“什么天赐之女!依本宫看,无非就是个扫把星,每年生辰都死人的扫把星!”淑妍公主怒火冲天,口不择言的骂道。

大宫女吓得膝盖一软,俯在地上,口中忙道:“公主慎言。”

话脱口的瞬间,淑妍公主也意识到了不妥,遂未罚她,兀自在主位上生气。

约是过了一刻钟,大宫女才敢爬起来,低声道:“长公主即便是庶出,也算是公主您的皇姑母,您这话若是叫有心人听去了,最后遭殃的还是您自个儿。皇上对她好是因为先帝遗愿,哪是真心啊,也巴不得她不要在皇城底下碍眼······”

她贴近淑妍公主耳畔:“您是皇后娘娘与陛下的嫡长女,如今陛下在位,您想,陛下是真心疼您疼的多,还是疼太后的宿敌的女儿多?”

“那自然是本宫。”淑妍公主立即道。

“那陛下疼您,为什么还只叫您搬来与长公主同住?不是巴望着您与长公主打好关系?长公主如今朝中风评不好,若您‘不计风言’来陪长公主,是不是落下个宽厚仁心的好名头,这是在为您着想啊。”

淑妍公主渐渐安静下来了。

大宫女松了口气,又接着给淑妍公主捏肩。

安慰完淑妍公主,伺候她午睡之后,她便出了寝房,与门外宫女叮嘱了几句,便连忙赶去了苏皇后处,将淑妍公主刚刚的言行说与皇后娘娘听。

苏皇后尚在插花,鲜艳的牡丹遮住她一半的眉眼。她隐在花瓣之后,只悠悠叹出一口气,听不着也看不清别的情绪。

“淑妍这孩子,什么都好,就是过于直爽,太心直口快了些,怎能成就大事?”

大宫女弯着身,不敢言语。

苏皇后将剪子一扔,叫人把花撤走,轻声细语的说:“你回去就与她说,圩国求与我们联姻,她若不想嫁去那荒芜之地,最近就乖乖的,莫要将她父皇惹生气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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