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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婚后爱:禁欲医生狂撩我完整作品

彼呦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现代言情《先婚后爱:禁欲医生狂撩我》是作者““彼呦”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,江乔裴知鹤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,主要讲述的是:面,边织围巾边观察外孙女。从小带在身边长大的囡囡,即便是跑去京市上了几年学,变得稍微成熟了些,有个什么情绪她还是一眼就看得出。江乔闷头吃面,苦思冥想应该怎么跟外婆讲。半年前外婆就兴冲冲地给她量身做订婚礼服,前半程一直亲力亲为,后面身体实在受不住了才移交给外人。现在裙子的工期到了收尾阶段,外婆更是三天两头地给她微信汇报进度。取消订婚这件......

主角:江乔裴知鹤   更新:2024-05-16 19:20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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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江乔裴知鹤的现代都市小说《先婚后爱:禁欲医生狂撩我完整作品》,由网络作家“彼呦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现代言情《先婚后爱:禁欲医生狂撩我》是作者““彼呦”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,江乔裴知鹤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,主要讲述的是:面,边织围巾边观察外孙女。从小带在身边长大的囡囡,即便是跑去京市上了几年学,变得稍微成熟了些,有个什么情绪她还是一眼就看得出。江乔闷头吃面,苦思冥想应该怎么跟外婆讲。半年前外婆就兴冲冲地给她量身做订婚礼服,前半程一直亲力亲为,后面身体实在受不住了才移交给外人。现在裙子的工期到了收尾阶段,外婆更是三天两头地给她微信汇报进度。取消订婚这件......

《先婚后爱:禁欲医生狂撩我完整作品》精彩片段


外婆家是老洋房一楼中的一户,带一个不大的院子。

旧筒子楼十几年没人维护,十几家的电表在院墙外乌压压排成两排,邻家的院子里也堆满了酱缸和捆扎好的塑料瓶。

唯独外婆的小院常年花团锦簇,像格格不入的伊甸园。

十月,应季的桂花盛放,金灿灿的甜香迎头盖脸,梦幻如碎星垂落。

江乔的小房间正对小院,香风盈满刚晒洗的被窝,睡得昏天暗地。

正午十二点,手机闹钟长鸣。

江乔猛地睁开眼,双手使劲搓脸,努力从刚才的梦境里抽出来。

是个非常奇怪的梦。

梦里的她置身于梅雨季的街道,身上穿的却是初中时的校服。

同样身着学生制服的裴云骁来接她放学,最开始只是雾气般的毛毛雨,两人并肩而行,有说有笑。后来雨转大,谈话被迫中断,当务之急是找地方栖身。

男朋友说要去便利店买伞,迈开长腿先行一步。她被雨打得睁不开眼,急匆匆从书包里拿外套遮挡,皱巴巴的校服外套刚拿出来,身边人却已经回到她身边。

她头顶撑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,胡桃木把手漆光温润。

滂沱大雨中,身边少年身形峻拔,握柄的修长手指稳稳倾斜,将她每一寸湿透的格子裙角拥入伞下。

江乔靠近一步去搭对方的手臂,一抬头,少年的脸却变成了裴知鹤。

梦中的裴知鹤似乎更年轻一些,但和现实中一样温和,跟她说不用怕,然后他们漫步在暴雨中的苏城,一直走到了天晴。

或许裴知鹤还说了些什么,只是她想不起来了。

她心跳快得不可思议。

房间里的桂花香和梦里裴知鹤身上清淡的消毒水味相融,江乔指尖发麻,男人衬衫下小臂肌肉的触感仿佛还在灼烫。

细节真实得过分,又……很离谱。

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

一定是因为裴知鹤那句玩笑般的复仇计划影响过于深入,她在睁开眼后暗自庆幸,能及时醒过来真的太好了,谁知道这个梦接下来的剧情,有没有……三观尽碎的前男友。

那个刻意被抛之脑后的天台清晨再度复活。

江乔坐起身,双手啪啪拍脸,清脆的声音直接吵醒了外面看电视的外婆。

外婆啧啧称奇,“上初中的时候是嫌自己起晚了少做两套卷子,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打自己,怎么,你们大学生也有作业要写啊?”

江乔鲤鱼打挺下床,“做梦吓醒了。”

外婆哦一声,笑呵呵地逗她,“囡囡梦到怪兽来抓自己啦。”

江乔配合地皱起鼻子,两手比爪嗷呜一声。其实心里却在默念,难讲,裴教授和怪兽比起来到底哪个更让她心悸。

“你没醒的时候我都吃过午饭了,懒得给你好好做了,随便对付两口,晚上咱们吃大餐。”

说是随便对付两口,等江乔洗个脸扎好头发,饭已经端到桌上了。

清清爽爽的阳春面,零星青蒜点缀,煎蛋一圈蓬松的焦边,是她从小喜欢的样子。

“有心事别压着,外婆帮你出出主意,和小裴那边闹矛盾了?”

外婆抱着毛线团坐在对面,边织围巾边观察外孙女。

从小带在身边长大的囡囡,即便是跑去京市上了几年学,变得稍微成熟了些,有个什么情绪她还是一眼就看得出。

江乔闷头吃面,苦思冥想应该怎么跟外婆讲。

半年前外婆就兴冲冲地给她量身做订婚礼服,前半程一直亲力亲为,后面身体实在受不住了才移交给外人。现在裙子的工期到了收尾阶段,外婆更是三天两头地给她微信汇报进度。

取消订婚这件事,江玉芬可以不知道,但外婆这边如果要再瞒下去,她于心不忍。

是现在知道更难受,还是一切就绪之后再道听途说更难受,江乔憋着一肚子话来回横跳,最后选择了一条中间的小路——先只说能说的。

避开爆炸性的结果,拣一些不太重要的经过讲讲。

江乔一边吃着面,一边说了暑假以来和裴云骁没怎么联系的事,她要实习要写论文,裴云骁也和一群发小公子哥在创业,各自都忙得像陀螺,哪还能想得起对方。

外婆时不时从老花镜片底下瞥来一眼,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点头,只在她含糊说“订婚的事情有些变化”时出声打断了一下。

“听不懂,展开讲讲。”

江乔装高深,“……不太方便说,您也知道,我们年轻人讲究比较多。”

外婆并不放弃,“那你先给我点预告,多大的变化?”

江乔:“绝对能让您’哇‘一声的变化。”

好坏都是哇。

来的路上看新闻说隔壁江市新开了主题乐园,江乔心虚地侧过脸,心里谋划着到时候负荆请罪,带少女心爆棚的小老太太去玩一趟。

外婆手下毛线针不停,半晌才继续说,“我和你妈想的不同,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,不用非要按照你爷爷当年定下的婚约走。电视剧里灰姑娘一结婚就过上神仙日子,可现实里嫁豪门这件事风险不小的,少不了要受一些委屈,外婆都明白。”

“外婆希望我们囡囡永远漂漂亮亮,开开心心,至于什么时候订婚,和谁订婚,都不重要。”

她说话含糊,外婆回的这些话更含糊。

不仅含糊还特别甜,她都顾不上去想小老太太到底是不是已经把她看穿了,就被猝不及防的暖流闷了一个跟头。

外婆把切好的苹果推到她面前,打量了两眼她的红鼻子,笑骂:“至于,一看就是没从小裴那里听过什么好话,被我两句话感动成这样。”

江乔红着眼睛笑,“快毕业了,认真学化妆呢,腮红打多了。”

“学不会就别费劲了,”外婆懒得拆穿她,“囡囡天生丽质,化不化妆都好看。”

吃过饭,外婆进屋午睡。

江乔拿出电脑漫无目的地投了一会简历,顺便把之前收到的拒信删了一轮,看见沙发上的老年智能机亮了亮。

外婆的手机没有密码,点击通知栏,硕大的黑体字占满了一屏。

【下个月我回家一趟,陪您去医院复查。】

是江玉芬发来的。

江乔脊背一僵,用自己的手机给母亲发消息:

【外婆最近要去复查?当时做肿瘤切除的医生不是说,半年去一次就可以吗?】

江玉芬回:【外婆跟你说了?】

【没什么大事,就是最近说是没什么食欲,体重轻了些,准备再去复查看看。】

江乔:【不管怎样,到时候复查结果出来,第一时间告诉我。】

江玉芬又输入了一会,【外婆的事你不用操心,把和云骁的事理顺清楚,早点把关系确定下来,比什么都管用。】

江乔心绪起伏。

她想反驳说不是这样的,刚刚外婆还说过她开心最要紧。可毛线筐里躺着刚刚还在织的围巾,翻面后,花纹渐显:大写字母的“P&J”。

老房子的冰箱里常年囤着她喜欢吃的橘子棒冰,江乔拿出一支含在嘴里提神,关冰箱门时,墙上悬挂的日历被风扬起。

上面用红笔画了许多圆圈,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备忘。

“十月六日:小乔礼服绣庄自提。”

“十月八日:老年大学摄影课。注:下课问老师,拍年轻女孩适合购买哪款相机。”

与她婚约相关的日程占去大半,有的还用记号笔特意加粗,红笔蓝笔重叠,唯恐忘记。

巨大的负罪感来袭,江乔靠着冰箱缓缓蹲下,仿佛沉入水底。

无法继续原来的关系,也无法心安理得地看着外婆的期待落空。小老太太自己没说出口的话,从母亲嘴里传过来,更让她歉疚。

窗外雨声淅沥。

江乔忽然想起了梦里的那场雨,那柄似乎可以庇护她所有狼狈的黑伞。

以及那天在心外住院部天台上,裴知鹤用悠淡的语气向她发出的邀请。

心跳声渐渐盖过雨声,震得耳朵的鼓膜发痛。

像是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,她放任过量的肾上腺素操控自己的手指,按下了那个靛蓝色块的语音通话键。

对方隔了一会才接起。

江乔声音颤抖,“裴老师。”

裴知鹤嗯了一声,呼吸声平缓,耐心等她开口。

江乔闭了闭眼,深吸一口气,“和我结婚吧。”


周奶奶顺着这话打听,“这是小乔男朋友?”

外婆撇撇嘴,“谈了有几年了,准备趁着十一在苏城领证。”

周奶奶语气酸溜溜:“外孙女婿做什么的啊,要是做模特或者网红,这碗饭可吃不了太长。”

看样子最多也就三十上下,这么好看,又有钱,除了出卖色相还能是别的?

外婆手下利落,三两下地给黄花鱼开膛破肚,“也不怪你这么说,我当时第一眼也觉得,男人太好看了肯定靠不住。可人家小裴清大毕业,又从海外读了博士,现在在京市的大三甲医院做主刀医生,父母亲地产生意也做得不错。”

“冬奥会看了吧,那整个滑雪场都是人家自己的。你这老观念也得改改,不能觉得帅哥都是草包,就劝人家嫁个丑的。”

周奶奶的外孙女嫁了个程序员,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,就是个子不高,还显老。

外婆的话句句像刀子似的,专往老邻居痛处上戳,一戳一个准。

人在眼前晃过一圈,外貌上做不得假,又是清大又是冬奥滑雪场的,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俩词的分量。

周奶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很不服气地哼了声,“那要真按照你说的,这么好的条件,怎么就栽给你们家小乔了?”

外婆收拾好鱼,拿香皂把手洗得香喷喷,“谁知道呢,我们囡囡从小就命好,婚姻大事上也不用我这个老家伙操心。”

周奶奶:……

江乔命好不好的不清楚,她这个外婆倒是真嘴硬。

男人女婿死得一个比一个早,女儿再婚了也不往她身边凑,外孙女嫁个有钱人又怎么样,又不是亲孙子,人家还能孝敬你?

-

老房子隔音不好,外婆讲话中气十足,隔着两层木板门传进来,每句话都清清楚楚。

她能听见,那屋里另一个人也能听见。

江乔尴尬得脸红,坐在沙发对面的裴知鹤倒是十分淡定,嘴角全程向上扬起,明显心情不错。

脱掉外套,他身上是一件简单干净的白衬衣,袖口很得体地挽起。

男人优雅地端起茶杯喝茶,镜片下的眼睛泛着饶有兴味的光,仿佛是在品评什么好戏。

外婆夸他的时候,裴知鹤还没什么太多反应,等到“冬奥会”三个字一出,他才微微挑了挑眉,轻笑出声:“外婆还挺懂。”

江乔赶紧解释:“你刚刚介绍完自己,估计外婆顺手拿手机查过了,老人家没坏心,你别介意。”

裴知鹤看向她,语气愉悦而微妙,“外婆这样做,说明对我还算满意,我高兴还来不及。”

江乔被他看得头皮发麻,急匆匆挪走视线。

今年梅雨季长,天花板角落透水格外厉害,过年时的一小块霉斑已经发展成一大片,隐约有开裂的兆头。

江乔看着看着就开始皱眉,裴知鹤也跟着抬头,随口问:“房子这样多久了?”

江乔:“从来没好过,外婆她不在意,觉得没必要修。”

裴知鹤点头,很平淡地应了声。

从记事起,江乔就一直和母亲外婆生活在这间小屋里。

母亲出售丝绸厂时,把家里的老红木餐桌椅一起卖了,外婆又去二手市场东拼西凑了一套回来。

小餐厅乍一眼看过去温馨整洁,没什么异常,只是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其中的玄机:每把椅子都不一样高,看上去整齐,是因为外婆挨个给缝了猫猫头椅子套。

江乔从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,即便是去年被来做客的前男友甩脸色看,也从未觉得有哪里上不了台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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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迷路了。

她怎么不记得还有哪次在裴知鹤面前迷路,难道是中学时候的事?

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那他也记太久了……

江乔在原地胡思乱想了几秒,毫无头绪。很不好意思地开口,简单解释了一下林嘉平的情况,请好心的裴医生带她去急诊大厅。

旁边透亮的玻璃门映出她的半个身子,头发早就乱了,脸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,唇上毫无血色。总之是一副……绝对称不上漂亮的萎靡样子。

裴知鹤的影子和她交叠在一块,许久未动,没说好也没说不好。

江乔心里比脸上更丧了。

又不是网上聊天,说出来的话不能撤回。江乔心里有点慌,抬眸看他,明明还是那张绅士温和的脸,可她隐约有种直觉,裴知鹤现在似乎有些不悦。

“等我一下。”

江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,在原地乖乖站着等,看到他折返,很快从自动售卖机回来。

那双她刚刚还在偷窥的骨节分明的大手,接过她手里的单据,递来牛奶和一袋紫米夹心面包。

充气鼓鼓的,像个小枕头。

触感微温,仿佛还带着他手心的一点热度。

裴知鹤单手插兜,像往常和她说话的时候那样习惯性地弯腰。售卖机窗口的白光打在他清隽的侧脸,黑睫低垂,眸光温润。

江乔小声道谢,不敢仰着头看他,又去瞄旁边的玻璃。

裴医生如同白衣天使,居高临下播撒神圣的光辉,而她……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澈的愚蠢。

裴知鹤:“没吃晚饭?”

江乔秉承着决不能给人再添麻烦的原则,强装开朗,摇头摇得眼前一片漆黑,“吃了,两小时前刚吃过。”

现在七点,两小时前就是五点,正常吃晚饭是这个时间没错吧。

逻辑缜密,没毛病。

她眼睛眨得很快,微翘的睫毛小蝴蝶似的扇动,心虚就差写在了脸上。

裴知鹤也不戳破她拙劣的演技,开口道,“刚有台手术,还没顾上吃,陪陪我?”

他学她飞快地眨眼睛,语气轻快。

饶是江乔这样迟钝的人,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,裴知鹤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。

他在逗她。

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轻佻,更像是大人对小孩的那种逗。

和他在一起时,两人之间的对话似乎很容易就变成这样。意外地,她并不讨厌。

有裴知鹤带路,江乔的心安定了许多。但还是怕耽误了那边医生研判,抓着手里的点心准备开跑,刚小步快走到明亮的走廊里,被裴知鹤伸手轻轻拉了一下。

“走廊里刚消过毒,小心摔倒。”

江乔侧过脸仰头看他,对方扫一眼她手里一直没锁屏的手机,出言提醒:“院里系统联网,出了报告在大厅也能打印。现在还没联系你的话,大概率是没什么问题。”

“我们不赶时间,你先好好吃完。”

裴知鹤对她那个据说摔到头破血流的弟弟并不太在意。话里行间的意思,倒好像她没吃饭这件小事要重要得多。

很……新奇的体验。

除了老家的外婆,从没有人这么在意她吃饭了没。

蒋佳宜在电视台的实习工作有上镜需求,平生又最讨厌运动,时不时就要来一轮节食减肥。

宿舍里常听到她男友在视频电话里苦口婆心劝吃晚饭,蒋佳宜骂骂咧咧,最后还是会对着镜头泡上一杯面。

前男友不是会耐心哄人的性子,江乔也从未被别人偏爱过。

在这一刻,却从裴知鹤这里体会到了一种代偿般的玄妙感。即便明知道对方没什么特别的意思,只是一种绅士的无差别善意,她还是觉得很受用。

就是,有点罪恶。

裴知鹤离她很近,长腿迈得很慢,白大褂的下摆偶尔擦过江乔的裙角。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他身上的苦艾香,像一只无形的手,牵着她缓步穿过长长的走廊。

江乔低头小心撕开面包袋。

在医院贩售的代糖面包,夹心软糯,并不太甜,米香在口腔里化开,让人很舒服。

江乔饿了一天,一口接一口沉浸式咀嚼,白软的脸颊鼓鼓的,像一只屯粮准备出逃的仓鼠。

她绞尽脑汁找话题,“我弟其实一直在京市读书,只不过我不太和他来往,也就……不算太熟,你会不会觉得,我这样有点怪?”

“不会,”裴知鹤语气自若,“我和我弟关系也不好。”

这句是为了给她台阶下,但也不是客套。

关于裴家兄弟的关系,裴云骁醉酒时,江乔从他那里听过一些吐槽。

用“不好”两个字可能还概括不了,因为两人根本就……不像是兄弟。

裴云骁被京圈二代子弟们称为“二少”,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,习惯了用俯视的眼光睥睨别人,唯有在他哥面前自动矮一截。

裴父年轻时也学医,但早早就转行,和出身商界豪门的裴母去海外做了生意,在老爷子眼里只是个没什么天分的庸才。反倒是对裴知鹤这个长孙给予了厚望,从小带在身边亲自培养。

他专业能力强悍,又比裴云骁大了七岁。小时候父母忙不在家,每次在外面闯了祸,对他批评教育打手心的都是裴知鹤。

上大学后,裴父裴母常年定居瑞士,为了方便查账和管控这个小儿子,裴云骁连信用卡都是直接挂的裴知鹤的副卡。

裴家小少爷不缺钱,但家里的每一分钱都和他无关。过得比寄人篱下还寄人篱下,一整个被大哥捏紧了命运的咽喉。

对裴云骁来说,裴知鹤这个哥当得更像爹,一看到他那张温和的笑脸,裴云骁本能地就开始腿软发抖。

连带着也对江乔嘱咐,别被狐狸的假面迷惑,少跟他哥来往。

谁能想到人心难测,小少爷酒后抱着她再怎么掏心掏肺,在订婚前夕还是劈了腿,而他口中那个坏透了的老狐狸,却三番五次对她绅士搭救。

知道裴知鹤提起弟弟没别的意思,可江乔想了又想,还是觉得应该把两人分手的事告诉他。

急诊大厅的红色标识就在前方,江乔深吸一口气,郑重地开口。

“对不起知鹤哥……昨天那件事,我回去又想了想,还是跟他分手了。”

裴知鹤的脚步停了一瞬,脸转向她,微微挑眉。这个表情里有惊讶,但似乎更多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。

江乔几乎是一瞬间就后悔了。

一起在停车场捉奸之后,看到她当场懦弱地逃跑,事后却又发表这种硬气言论。

裴知鹤会怎么看她?

会想她不知好歹,还是说虽然表面上对她绅士,实际上也无条件站在亲弟弟一边,觉得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?

大厅前最后一段路,光线昏暗。

裴知鹤半张脸隐没在清淡的月色里,立体的眉骨切割出一片深邃的影子,黑眸在阴翳中微敛,如月下深潭般闪烁。

小姑娘的不安明晃晃写在眼睛里,裴知鹤轻笑出声。

他微凉的手背在她发顶轻轻蹭了一下,“不必为别人的过错道歉。”

“你愿意告诉我,我很高兴。”


江乔都不敢多看,弯腰慢吞吞解开运动鞋鞋带,有些无所适从。

她不是没见过好房子。

裴家老宅本身就像一座庄园,前男友租住的公寓也是网红扎堆的贵价小区。

但裴云骁的家就像对方的人一样,乍看如温雅春风,细看之下每一样家居器物都是精巧昂贵的艺术品,安静传递着疏离感。

裴家引以为傲的完美大少爷,是她刚刚领过证的丈夫。

这句话的真实感从未如此强烈,她突然有些后知后觉的退缩。

裴云骁把搭在手臂的西装外套挂好,接过江乔的双肩包,打开门廊一边的鞋柜,递给她一双毛茸茸的拖鞋:“试一下,看看尺码合不合适。”

江乔乖乖穿上,鞋码长过脚后跟一点点,大小刚好。

她谢过之后又问:“您特意去买的?”

之前裴云骁来接她时,是说过“家里东西都很全”。

可他们领证之后就从苏城连夜飞回了京市,第二天凌晨他又赶回医院紧急手术到现在,怎么有时间去采购?

妹妹偶尔来蹭饭是不差,但裴家兄妹都遗传了母亲的一双大长腿,裴冉十几岁时就蹿到了一米八,她这种霍比特人的尺码,裴冉小学的时候就穿不上了吧……

裴云骁松了松领带,单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一颗衬衫的扣子,去厨房中岛旁的吧台倒水,“嗯,去苏城前简单置办了一些。”

江乔哦了一声。

这个时间,也就是她给裴云骁打了那通,近乎于求婚的电话之后。

她小步走过去,一路上不敢乱看,边走边想。

还没等她理清这是怎样高超的时间管理技巧,裴云骁征询的声音响起,“可以喝冰吗?”

他靠着冰箱门,拿起酒柜里的倒悬的玻璃杯,向她轻轻晃了晃。

江乔点点头,双手接过那只漂浮着晶莹冰块的玻璃杯,她抿了一口。

柠檬水,淡淡的香茅和蜂蜜香气,清新得像一阵明亮的夏风。

裴云骁也给自己倒了一杯,带她到落地窗前的皮质沙发坐下。

玻璃茶几上是一叠装订好的A4纸,最上面是一张黑卡。

他慵懒挽起衬衫袖口,“现在,我们来聊聊正事。”

江乔双手抓着水杯,杏眼睁得很圆,“您说。”

“江乔,”裴云骁很罕见地用她的名字开场,以示郑重,“我休假还剩一天结束,所以希望能尽快把关于你的事办好,最好是明天就能办完所有手续。”

江乔双手交叠放膝盖,坐得笔笔直,“好。”

虽然她也不知道除了结婚证以外还有什么手续,但是乖乖点头总是没错的。

裴云骁勾了勾嘴角,“你今年大四,在实习?”

江乔点头。

“实习的公司离学校远不远?”

江乔:“还好,在东城商圈那边。”

裴云骁点头,继续问:“考出驾照了没?”

完全没搞清这和刚刚问的实习有什么关系,江乔茫然摇头, “没学过。”

她握着漂亮的浮雕玻璃杯,“公交和地铁已经足够了,毕竟也没什么开车的机会。”

“这是必备的生活技能,”裴云骁表情柔和,缓声分析,“上下班方便一些,如果加班回家很晚,也会比一个人走夜路安全不少。”

江乔怔然,马上就要毕业,但她从没考虑过这些。

过去二十几年,也没人跟她说过她有资格考虑这些。

毕竟,京市的学车费用很高,买车上牌照的价格更是离谱。

“毕业前这段时间忙,为了尽快拿下驾照,我会帮你约私教课,”裴云骁看着她,“家里可能会有需要你来开车的特殊情况,需要你来配合一下,可以做到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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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番纠结之下,最后决定直接在办证时搞定,至于好不好看,则完全听天由命。

流程比江乔想象的还要快。

闪光灯咔嚓一下,她还没确认自己有没有闭眼,就和裴知鹤一起坐在了业务员面前,看着对方在电脑页面输入资料。

书面文件林林总总一叠,业务员仔细地整理材料,哒哒哒敲章。

在看到职业一行的时候停下动作,“京大附属医院?”

裴知鹤点头:“我是心外科的医生。”

话音刚落,面容严肃的业务员脸上转瞬堆满了笑,推开话筒小声说了一个很有时代感的名字,“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,两年前我带母亲去京附医看过病,是您给动的手术。”

裴知鹤点头,客气地笑一下,“当时肿瘤情况比较凶险,您母亲身体好,我们才有冒险的底气。”

他回答得实在太快,江乔和业务员同时愣住。

业务员又惊又喜,声调陡然升高,“您居然记得这么清楚?”

“嗯,”裴知鹤侧过脸,余光瞥过少女圆溜溜的眼瞳,话音淡淡,“老太太出院前给我们勾了毛线玫瑰花束,现在还在科室里摆着。”

看业务员热络的反应,记忆准确度自不用说。

江乔无声惊叹。

她抿抿唇,突然想起自己在医院工作的远房舅舅,年节吃饭时吐槽过许多次,说自己出了医院最怕遇上患者,被粘一路免费问诊也就算了,直到最后和人家握手道别,都想不起来对方是谁。

京附医一天挤进多少患者,完全是小镇医院无法想象的庞大数量级。

可裴知鹤的大脑就像是一座运转精细的档案馆,只需随便随便输入一个关键词,几万张信息卡片中的任何一行就能信手拈来。

她终于明白,为什么尽管医学生的课表繁重如地狱,连寒暑假也排满了科研任务,可她每次去裴家,都能看到对方在客厅里悠闲煮咖啡。好像永远有时间接住她的数学问题,再随手用她花哨的小熊中性笔,两下拆解出一张线条漂亮的物理受力分析图。

天才与凡人之间就是有这样的天堑,效率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,生活的余裕自然也是。

道过谢,业务员随口寒暄道:“最近换季,裴医生工作忙不忙?”

裴知鹤没有架子,有礼回应对方的探问,也会挑选几个不冒犯的话题抛回对方。

聊过几分钟,两本贴上合照的结婚证新鲜出炉,业务员小心校对位置,分别盖上钢印。

“恭喜裴医生,恭喜江小姐,祝你们幸福美满,百年好合!”

业务员站起来递来红本,说话时语含恭敬,连带着对江乔也十分客气。

江乔脸上一热,还没作反应,裴知鹤的手很自然地搂过她的肩膀,微微颌首道了一声谢。

她身上的白裙子是无袖设计,光洁细嫩的肩头猝不及防贴上他的指腹,意外的凉。

夏天还未完全结束,室内空调还开在制冷模式。

是因为空调太冷了吧……

或者是她脸上的体温太高,已经传导到了全身各处,才显得他的手凉。江乔看向身边人云淡风轻的脸,想了一番,找到理由驳斥自己一瞬间的不可能猜测。

开玩笑,裴知鹤怎么可能会紧张。

好在对方没有让她纠结太久,只是转个身的时间,那只有如艺术品的手就已经落回身侧,帮她提起随身带的小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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