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嫡妹非要换亲,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

秦鸢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顾十六也顾不上和红叶细说,匆忙就进了偏房。一进门,顾靖晖就黑着脸,问:“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呢?”顾十六伺候他久了,知道这话不过是开个头,都可以不用回答。果然,顾靖晖接下来又道:“前些日子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。”顾十六有点委屈。他也就一个人,还要伺候侯爷,还要护着侯夫人,还要调查流言,时不时的还要被吩咐做些旁的事。简直分身乏术。说了好几次,要把十七也叫来使唤,可侯爷偏说不用。他又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。“查了些,但是小的忙不过来,府里说这些话的人太多了。”说是太多了,实际上顾十六觉着除了侯夫人带着的这些人不说之外,其他的人都在说。这要一个个的排查,还真的挺麻烦。但他也已查了个大概,隐约知道了源头所在。“那你说说,你都查了些什么?”顾靖...

主角:秦鸢顾靖晖   更新:2025-04-28 21:5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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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秦鸢顾靖晖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嫡妹非要换亲,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》,由网络作家“秦鸢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顾十六也顾不上和红叶细说,匆忙就进了偏房。一进门,顾靖晖就黑着脸,问:“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呢?”顾十六伺候他久了,知道这话不过是开个头,都可以不用回答。果然,顾靖晖接下来又道:“前些日子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。”顾十六有点委屈。他也就一个人,还要伺候侯爷,还要护着侯夫人,还要调查流言,时不时的还要被吩咐做些旁的事。简直分身乏术。说了好几次,要把十七也叫来使唤,可侯爷偏说不用。他又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。“查了些,但是小的忙不过来,府里说这些话的人太多了。”说是太多了,实际上顾十六觉着除了侯夫人带着的这些人不说之外,其他的人都在说。这要一个个的排查,还真的挺麻烦。但他也已查了个大概,隐约知道了源头所在。“那你说说,你都查了些什么?”顾靖...

《嫡妹非要换亲,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》精彩片段


顾十六也顾不上和红叶细说,匆忙就进了偏房。

一进门,顾靖晖就黑着脸,问:“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呢?”

顾十六伺候他久了,知道这话不过是开个头,都可以不用回答。

果然,顾靖晖接下来又道:“前些日子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。”

顾十六有点委屈。

他也就一个人,还要伺候侯爷,还要护着侯夫人,还要调查流言,时不时的还要被吩咐做些旁的事。

简直分身乏术。

说了好几次,要把十七也叫来使唤,可侯爷偏说不用。

他又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。

“查了些,但是小的忙不过来,府里说这些话的人太多了。”

说是太多了,实际上顾十六觉着除了侯夫人带着的这些人不说之外,其他的人都在说。

这要一个个的排查,还真的挺麻烦。

但他也已查了个大概,隐约知道了源头所在。

“那你说说,你都查了些什么?”

顾靖晖此刻如在中军帐中审问斥候敌方军情,锋利的眉目挂上了寒霜。

“小的,小的大体知道这些事情有那边的人在传。”

但要再细就没有了。

“嗯,说来听听。”

顾靖晖漫应道。

“有六夫人那边的,七小姐,还有……”

他说一个人顾靖晖的脸就冰冻上几分。

“还有?”

定北候府总共就这么些主子了,还有谁?

总不会是他老娘吧。

顾十六看了眼顾靖晖道:“还有赵娘子。”

“什么?”

顾靖晖震惊地一挥手,玉枕被搡到了榻边,接着便顺着光滑的竹席掉落在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顾十六有些肉痛。

但顾靖晖完全顾不上这些。

“你是说赵娘子在外面说和我……和我?”

这几个人其实说的也并不都一样。

六夫人的人一直说侯爷心疼赵娘子和两个孩子,处处都要用好的,吃好的,不能受半点委屈,他们是侯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,是未来的主子,让府里上上下下都长点心,皮子紧着些。

七小姐则是频频在外聚会时,提及赵娘子和两个孩子在侯爷心中的份量,用以作为谈资。

至于,赵娘子么。

她守着孝,寄居在府中,除了在府中摆摆侯爷孩子母亲的威风外,便是和侯爷部下的妻儿们来往。

言语之间总说侯爷是孩子们的父亲,她是个女人,只能依附侯府了,好在侯爷对他们情深义重,下半辈子也算有靠。

这些合在一处,府里人人都觉着赵娘子只等孝期一满,就要入府做侯爷的妾室了。

府里人都这般想,更何况是外人。

外面都传赵娘子是侯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女人,深得侯爷恩宠,还生了一对龙凤胎,说不定将来有份继承侯府。

“荒唐,荒唐。”

顾靖晖嫌恶地拧起漆黑的眉毛。

“你说……”

顾十六拉长了耳朵去听。

顾靖晖又咽了回去。

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?

隔了半晌,顾靖晖长叹道:“怪不得夫人要说那些话。”

什么体面,什么如何安排赵娘子母子。

什么无心可离。

顾十六忍了又忍道:“小的听说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顾靖晖问:“听说什么?”

“听说赵娘子病了,而且,赵娘子还不准人去找郎中,只怕……”

顾十六欲言又止。

顾靖晖双眉紧皱,脸色冷凝,两眼充满怒火。

显是被气的不轻。

“她这样究竟是要做什么?”

顾十六道:“侯爷难道看不出,这是赵娘子的苦肉计?”

他一个没有成亲的人,还得帮侯爷想这些事。

顾侯爷怔住了。

顾十六:“……”

主子还真的没看出来。

顾十六只好将话说透,道:“侯爷,赵娘子起了那种心思,惹的侯爷被老夫人责打,赵娘子找不到别的法子再来寻您,若是她寻死觅活,您自然可以不管,但是她就这般慢慢病着,您能看着吗?两个小主子迟早都会求上门来,到那时候您又该怎么办呢?”

顾靖晖烦躁地起身,踱来踱去,像个无头苍蝇。

好半天才道:“明日我就回大营,你让人给程哥儿和玉姐儿带个话,就说我去了大营,他们的岁数也到了该入国子监小学的年纪,不能再留在母亲身边教养,让程哥儿住在外院,寻个老师教导,玉姐儿……”

顾靖晖顿住了。

说来说去,程哥儿和玉姐儿都是赵娘子的孩子。

他虽是义父,却不能独断专行,必要和赵娘子商谈的。

可他现在,却压根不想见到这个女人。

门外响起了叩门声。

顾靖晖这才醒过神来,问:“谁?”

秦鸢柔声在外道:“夫君,是我。”

顾靖晖原本在生着秦鸢的闲气,可现在,他却莫名觉得心虚理亏,不敢再见她。

“我可以进来吗?”

顾靖晖道:“进来吧。”

秦鸢推门而入,见屋内两人面色都不是很好看,便越发肯定顾靖晖是因着别的事恼怒,和自己无关。她笑着道:“夫君,晚膳要吃些什么?”

顾靖晖此时想赶紧支走她,便道:“你安排就是,我不挑食。待会儿就送到这里来,我和十六有话要说。”

秦鸢识趣地离开。

顾靖晖问顾十六:“现在该怎么办?”

顾十六也不知该怎么办。

赵娘子一心要病,谁也拦不住她,侯爷能远着赵娘子,却不能看着赵娘子自寻死路。

也不能看着两个孩子没有娘。

可是……

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,小丫鬟要进来摆饭。

顾靖晖奇怪地问:“夫人不是才说要去传膳?”

小丫鬟笑着道:“夫人早就安排了侯爷的饭菜,只是来问问侯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。”

顾靖晖面上一松,神色复杂地看着小丫鬟摆上了饭菜,退了出去,才道:“夫人方才只是想来和我一起用膳。”

他的小妻子很是黏人呢。

顾十六看着眼前的两份餐具发呆,若是可以,他并不想和侯爷一起用膳。

秦鸢惬意自在地和丫鬟们一起用了晚膳,歇了会儿,又点上香炉,将上半阙菩萨蛮填好,誊在花笺上,又让红叶和翠茗翻出以往在家中常练的字帖,放在案上,打算每日都临两百个大字。

至于顾侯爷和顾十六两人秘议到何时,她一概不知。


如何处置下属很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气量和能耐。

顾靖晖有些好奇,自个的小妻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。

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,还是从重处罚,又或者是息事宁人,难得糊涂。

只听秦鸢道:“我早已有言在先,若是她和六夫人有什么瓜葛,也与我无关了,水至清则无鱼,只要她大差不差地沿着道走,我就没打算细究。”

“只是她今儿欺到我的面上,那就要好好盘点一二,免得让人觉得我不识数。”

翠茗问:“小姐可是要严查卢妈妈的账,杀鸡儆猴?”

秦鸢道:“是也不是。”

红叶有些困惑:“这是何意?”

秦鸢道:“我本意并非是为了管这几个妈妈。”

翠茗明白过来:“小姐意在中馈。”

“对,我意在中馈,自然不能心慈手软,但也不可树敌太多,不管她跳出来是做事不周全,还是受人唆使,若是轻轻放过,岂不是让旁人都知道我是好惹的?可又不能就对她过苛。”

“受人唆使?”红叶问:“难道是六夫人?”

秦鸢道:“谁智计百出,想要兴风作浪就是谁了。”

从她嫁入侯府,顾六夫人就没有消停过。

若不是她性子沉静,早有防备,只怕也要被弄的心浮气躁,和顾靖晖生了嫌隙。

如今,顾六夫人又不断示弱、示好,暗示她要早日生子,站稳侯夫人的位置,可谓是费尽心机。

翠茗叹道:“侯府真是龙潭虎穴,比起秦家可复杂多了。”

此言一出,偏房内的顾靖晖的手紧握成拳。

若要比起简单来,林家只有一个寡母,岂不是更简单。

接着他便听秦鸢笑道:“清河崔氏乃是世家,父亲又是祭酒,自然要严守嫡庶之分,不让庶子庶女们生事,也不敢对姨娘专宠偏袒,母亲就这也花费了不少心思。”

“父亲的那些官场往来,族中亲戚投奔,全都是母亲料理,秦家底子薄,父亲的薪俸也并不高,若不是母亲筹划,只怕甚是艰难。”

红叶道:“奴婢还以为小姐提起夫人会有怨言。”

秦鸢道:“身为庶女,求生艰难,自然不满嫡母的刻意打压,可身为主母,我又能体会到嫡母的不易。这是身份不同的缘故罢了。”

越听秦鸢说话,顾靖晖越发觉得自个娶到了个宝贝。

红叶这个丫鬟虽然嘴巴快,又总是失礼惹人嫌,但却没说错。

他的小妻子是个明事理的人,和别人不一样。

秦鸢又道:“东坡先生有云: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。哪里有处处都好的,只娘对我好这一项,就胜过无数了。世上的女子嫁入夫家,大半时日都要侍奉婆母。被婆母不喜,磋磨致死的女子不在少数。娘从不让我立规矩,还因着侯爷的缘故,处处怕我受委屈,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。”

顾靖晖松了口气,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。

翠茗咯咯笑道:“小姐嫁的不是侯爷,是老夫人。”

秦鸢也欢快地笑。

翠茗只说对了一半,她嫁的不是侯爷,嫁的是侯府。

院子外面又响起了人声,还有几声惊呼。

红叶惊问:“这又是怎么了?”

秦鸢道:“只怕是六夫人来了。”

顾靖晖侧耳分辨,果然有顾六夫人的声音。

红叶道:“我出去看看,不知小姐这次又猜对没有。”

话音刚落,帘子便啪地响了一声,人已跑出了屋子,到了廊下。

屋内,翠茗问:“小姐,六夫人莫非是冲着风轩阁的人来的?”

秦鸢笑着道:“我本来怜惜那丫头站在太阳底下晒着,想给侯爷提个醒,不如劳烦他亲口说一声,绝了那丫头的念想,也省了别的事端,可又怕侯爷不自在,便未出声。谁曾想引了这位大佛来。”

顾靖晖目光沉沉。

不一会儿,红叶折返回来,后面跟着顾六夫人和几个管事妈妈,廊下立即热闹了几分。

顾六夫人人还没进来,已在窗外笑着问:“三嫂,可有空?”

秦鸢迎了出来,道:“六弟妹来了,没空也得有空,你一定是有好事来找我。”

顾六夫人道:“三嫂果然料事如神。”

翠茗和红叶忍不住“噗嗤”笑出声来。

秦鸢也笑。

顾六夫人不知道她们主仆在笑什么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红叶在前方引路,众人入了厅堂,翠茗忙去安排人倒茶。

几个管事妈妈面上堆笑,站在一旁,恭谨了不少。

顾六夫人不等分主次入座,便道:“我方才得了消息,就赶紧来了,我嫁妆铺子的掌柜打听到有人要出手一大批胡椒,不知三嫂可有兴趣?”

秦鸢请顾六夫人落了座,这才道:“自然是感兴趣的。我也命人在四处打探,侯爷也派了十七在外面询价,这几日就有回信,到时货比三家,若是差不多便能入手。”

顾六夫人笑着道:“那是自然,这里面还有我搭的份子呢,怎能不货比三家,该比的。”

秦鸢道了谢,两人闲聊几句,顾六夫人又道:“原来三哥也在帮三嫂打听,以前三哥从不过问这些,我还以为三哥不通庶务呢。”

秦鸢笑了笑。

顾靖晖在上房说起胡椒的事,可不像是不通庶务的。

她斟酌着道:“侯爷兴许是见我收了许多银子,又做了账簿,怕我做不成事,堕了他的威风,就想着法子帮我。”

什么都说了,又像是什么都没说。

顾六夫人叹气,道:“三哥这是疼三嫂呢,我家六爷,只顾自己在外快活,哪里肯管家里的事,屋里屋外的全都堆在我身上。不怕三嫂笑话,自打我生了孩子之后,精力大不如从前,又没有长三头六臂,哪里能忙的过来。我们女人家,最重要的便是孩子,有了孩子,夫君都放在后面去了。”

话里话外,又在说生孩子了。

秦鸢笑道:“六弟妹能者多劳。”

顾六夫人看她再无别的话说,又道:“我还带了几个管事妈妈来,她们听说六弟妹要做胡椒生意,都想搭份子跟着发财,我想她们平日里管事也算辛苦,早起晚归的,我们发财也带上她们,日后也会念着三嫂的好。”

秦鸢正色道:“六弟妹此言差矣。”


顾老夫人微撩眼皮,透过眼缝瞧见小红乐滋滋地退了出去。

“怎么,晖哥儿夫妻都来了?”

这两天没见那个混账儿子,她还有点挂念。

“这么快就好了吗?”

果真皮糙肉厚的,是不是打轻了。

顾老夫人睁大眼睛看了看沙漏,又嘀咕:“怎么这个时候来了。”

容嬷嬷笑着道:“侯爷和夫人都来了,刚才让人通禀呢,我瞅着您在打瞌睡,外面日头大,就做主让小红把他们请进来歇着。”

“嗯,嗯,”顾老夫人起身,“你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。”

容嬷嬷赶忙上前扶她起来,又拿了梳子帮着抿了抿鬓边的头发,道:“老夫人可要现在出去见他们?”

“那当然要去了,他们两个这会儿来不晓得有什么事。”

顾老夫人到了外间,就见秦鸢正在逗小红说话。

小红年纪虽小,口齿伶俐,说到开心处,两只小辫都晃得飞起。

顾靖晖就站在一旁笑着看。

顾老夫人触动心肠,悄声道:“这瞧着到有点一家三口的样子了,也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。”

容嬷嬷抚慰道:“只要他两好,那还不是迟早的事。”

顾老夫人轻轻咳了一声。

顾靖晖听见动静,别扭地转过身,舔着脸请安道:“母亲这些天还可好?”

“哼,”顾老夫人转过脸不理他,只对着秦鸢说话:“鸢儿,你们怎么这会子来了,可是有什么事?”

秦鸢从红叶的手中接过装点心的匣子,递给容嬷嬷,道:“娘,鸢儿去了西市,在美香斋买了点糖枣糕和荷叶钵钵糕,也不知娘喜欢不喜欢。”

“喜欢,怎么不喜欢,”顾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,道:“难为你还打听了这个,真是有心。”

这才对着顾靖晖道:“你也坐下吧,瞧瞧你这媳妇儿多乖巧。”

秦鸢只是抿着嘴儿笑,身边站着的顾靖晖也干干笑了两声,慢慢坐下,看了她一眼,告状道:“她的确乖巧,方才儿子让她点了席面送进来吃,她非不肯,闹着要来吃母亲的小厨房呢。”

“哦?”

顾老夫人和容嬷嬷都多大年纪了,自然什么都懂得,闻言就看向了秦鸢。

秦鸢赶忙解释:“娘,侯爷是怕我饿坏了,我是想着非年非节的这么做不太合适,旁人知道了只怕要说我太轻狂了。恰好侯爷午膳也没怎么用,就一起来吃娘的小厨房。”

“那就让秀娘开火做几个拿手好菜,晖哥儿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她做的菜,你也尝尝。”顾老夫人立即道。

秦鸢马上顺着竿子往上爬,道:“侯爷要吃的清淡些,我喜欢酸的辣的,好不容易吃一顿娘的小厨房,我可要吃好点。”

顾老夫人哈哈大笑。

秦鸢又撒娇:“跟着我出门的几个婆子和丫鬟,还有顾十六也还饿着,娘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?”

顾老夫人很是受用,笑着吩咐小红:“你在这里站了半天了,快去帮着夫人跑跑腿安排了。”

小红的脸都亮了,脆生生地哎了一声,就往外跑。

婆媳二人说说笑笑,顾靖晖端着茶杯坐在一侧,也插不上话,只不时眼中含笑地看看秦鸢。

很快,秋菊就带着丫鬟们摆了饭,秦鸢饿的久了,吃的很香,顾靖晖坐在她身侧,不紧不慢地作陪,也吃了不少。

顾老夫人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,时不时说两句闲话。

人年纪大了,就喜欢儿孙陪着热闹。

“这俩个孩子长得真好,礼仪也很好,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,”顾老夫人又小声和容嬷嬷嘀咕,“真是般配极了。”

容嬷嬷笑而不语。

听到动静的顾靖晖悄悄睇了眼秦鸢,唇角微勾,耳根慢慢地红了。

等他们吃完,顾老夫人道:“以前侯爷都在外院住,梧桐苑是你们成亲的时候才收拾出来的,也没设小厨房,遇到这样的事的确不太方便,娘做主了,以后就在梧桐苑也设了小厨房,账面从娘的账上走。”

秦鸢道:“娘,这会不会不妥当,六弟妹那边……”

顾老夫人道:“她那么懂事,只会同意,不会说别的。她一个人管家,你们的婚事也是她操持的,难免有疏漏的地方,你也别放在心上。”

秦鸢笑着道:“娘,我这来了一趟,就又吃又拿了个小厨房,以后可要勤来。”

容嬷嬷逗趣,道:“那老奴可要将老夫人屋子里的好东西都看紧了。”

顾老夫人忍不住笑了,道:“你这个老婆子真不识趣,我这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比不上晖哥儿贵重。”

这话说的秦鸢突然脸就一红。

而本来笑着听她们说话的顾靖晖,猛地被提了一嘴,慌忙摆手道:“儿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顾老夫人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混账儿子。

顾靖晖又慌忙改口:“儿子不是东西。”

秦鸢忍不住拿帕子遮住了唇边的笑意,容嬷嬷赶忙补救:“侯爷怎会不是东西,侯爷是个东西,啊,呸。这话怎么越说越怪了?”

顾老夫人:“……”

顾靖晖:“……”

秦鸢笑着圆场,“侯爷他……我只知道娘心里最疼的就是侯爷了,打是亲骂是爱,娘对侯爷责之深,爱之切,才会如此,侯爷他心里都知道的,只是说不出来罢了。”

顾老夫人道:“娘也疼你。”

秦鸢道:“娘疼爱我,也是爱屋及乌,可没有嫁给侯爷,我怎么能遇到这么好的娘。”

感触良多的顾老夫人拉住秦鸢的手,叹道:“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,可我家的媳妇儿也是,还是你懂得为娘的一片苦心,那里像我这个混账儿子呢,说起来都气的心肝疼。”

这话弄的顾靖晖低下了头,哑声道:“母亲,你好歹在夫人面前给我留点颜面,儿子知道错了,母亲就不要生气了。”

顾老夫人纵有千言万语,碍于秦鸢在此,最终只化作一句:“你最好是。”

顾靖晖不再出声。

秦鸢在一旁听这母子二人说话,都觉着心累。

顾老夫人不再理会儿子,又问秦鸢: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,是不是那些掌柜们不太好管?”

顾靖晖也盯着秦鸢,竖起了耳朵听她怎么说。

“他们欺负我年少不懂经营也是有的,只是我幼时跟随父亲学过一段心算,看账簿也不算难事,他们倒也唬不住我。”

见顾老夫人松了口气,秦鸢又道:“儿媳想囤购些胡椒,去了染香居找冷掌柜,就耽搁了些时间。”

容嬷嬷忙问:“如何?”


容嬷嬷出手,自然顺利。

梧桐苑上下几十号人集合在院子里,挨个报上姓名,做哪些事,由谁管辖,月钱是谁发。

翠茗和红叶两人一个笔录,一个拿着花名册子和真人对照。

秦鸢则坐在太师椅上,默默地记下了每一个人,观察他们的性情和神色,判断是否得用。

容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,有她站在秦鸢身后,谁都不敢造次。

管家和顾六夫人也被请了来。

得知秦鸢要接手梧桐苑,顾六夫人面上闪过讶异,很快就掩饰过去。

顾靖晖这两天都在往风轩阁跑,众人皆知,秦鸢没吵没闹不说,转头还得了老夫人的支撑。

顾六夫人有些拿不准了。

这位新嫂嫂,究竟是深藏不露,还是性子软糯,央了老夫人帮忙。

顾六夫人笑着递了本册子给秦鸢,道:“这是三嫂院子里的份例册子,院子里有多少人的配置,已经占了那些,有多少份例,都有记录,若是三嫂有什么不明白的,只管问我便是。院子里的人、财、物都是按照府上的惯例配的,三嫂有什么要添加的,提前告诉我,在账房那里建了名册就行。”

容嬷嬷瞄了眼册子,问:“六夫人,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谁指过来的?”

“大都是我和张管家一起安排的,侯爷也过了目。”

容嬷嬷没作声。

侯爷压根不管内宅,过不过目的有什么区别。

但管家的如今是六夫人,六夫人操持侯爷的婚事,安排梧桐苑也是顺理成章。

秦鸢道:“劳烦弟妹了,这册子我留着慢慢看,听说侯府里用的都是家生子,几代都在侯府里伺候,我想了解梧桐苑里的人都有那些亲朋,在何处任职,这个该问谁呢?”

这是要关系谱了,院里的人若是按此盘查一遍,很快就知道谁是可用的,谁是外人安排来的。

顾六夫人呆了一呆,方道:“这个兴许要问管家了。”

秦鸢就看向张管家。

张管家道:“有些老奴只怕也记不太清了。”

容嬷嬷笑了一声:“无妨,还有我呢。”

张管家点头:“对对,容嬷嬷一直帮着老夫人管家,这府里上上下下,她都熟着呢。”

秦鸢大喜,拉着容嬷嬷的手,软声道:“难怪娘让容嬷嬷来帮我,有嬷嬷在,我还有什么怕的。”

容嬷嬷面露得色。

嘴上还是要谦虚一下:“夫人折杀老奴了,老奴会的也不多,只是在这府里呆的久,便知道的多了。”

顾六夫人快要笑不出来了。

新嫂嫂不得侯爷的喜爱,却好像得了老夫人的欢心。

这样下去,只怕很快就能在府中立足。

顾六夫人声称还有许多事情要忙,坐了一坐就走了。

出了梧桐苑,她就对身边的丫鬟道:“想不到新嫂嫂年纪轻轻,还挺厉害,竟得了老夫人的欢心,把容嬷嬷都给了她帮忙。”

丫鬟深知主子的心事,道:“侯爷这两天都去风轩阁守着那两个孩子,这样下去,他们二人迟早要离心。奴婢冷眼瞧着,赵娘子恨不得黏住侯爷,出了孝期就进门呢。”

顾六夫人不屑地撇嘴,道:“也就侯爷是个傻的,瞧不出赵娘子的那点子心思。他们这样也好,侯夫人除非是个乌龟才能忍得住,我就不信她不闹,今天不就去了老夫人那里搬救兵。”

丫鬟笑道:“侯爷知道了肯定不高兴。”

顾六夫人用团扇遮面,轻笑道:“可不是吗。”

秦鸢在容嬷嬷的指点下,很快就摸透了侯府的情况,不过她不打算显露太多,只按照容嬷嬷的提点,将梧桐苑整治了一番。

尤其是看门的婆子和门廊下守着的丫鬟小厮,被点出来重点处置。

不当用的被退回到管家那里,重新要了人来伺候。

被退回的人闹了个没脸。

留下来的每人发了一两银子的赏钱。

有赏有罚,侯夫人的威风就立起来了。

秦鸢留容嬷嬷说话,让人去厨房要了席面,想请容嬷嬷一起用膳,但容嬷嬷坚持不答应,秦鸢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,没再强留,让翠茗拿出自个配的檀香龙脑丸装在荷包里,送给容嬷嬷。

“容嬷嬷,这是我在娘家的时候,没事学着玩的,能安神静心,念佛的时候点上也很合适。”

秦鸢知道,容嬷嬷是顾老夫人身边得用的老人,勋贵家中有个规矩,长辈房里出来的猫猫狗狗,小辈们都得敬着,对容嬷嬷这样的,更是怎么敬着都不为过。

容嬷嬷见多识广,平常的恩惠可瞧不上眼,她就干脆送上自个配的香丸。

不值钱,胜在别出心裁。

果然,容嬷嬷高兴地接过来,道:“夫人还有这个雅好,老奴回去也让老夫人瞧瞧。”

年纪大了,容易心烦气躁,用这个再好不过了。

而且顾老夫人在内室安放了佛龛,每天都要去做一会儿功课,念念经书。

秦鸢柔声道:“嬷嬷喜欢就好,若是老夫人也喜欢,那就更好了,我正愁没法子献孝心,香丸、香片、香露这些,在家的时候我就爱倒腾。”

容嬷嬷更高兴了,回去对顾老夫人说:“侯夫人虽然年纪小,但性情沉稳,不急不躁,谈吐合宜,在中馈上很有悟性,老奴问过她身边的丫鬟,侯夫人在娘家并没有学过这些,侯爷可有福气。”

顾老夫人也很高兴,又让秋菊去梧桐苑,让秦鸢和侯爷看看回门礼的单子,可有要添的。

顾靖晖刚一踏入梧桐苑,就觉得和往日不同。

看门的婆子、守门廊的丫鬟和小厮都换了新面孔,举止小心谨慎,院子里的下人来去匆匆,不再交头接耳,行为懒散。

他想起自个答应秦鸢,要陪着她交接梧桐苑的事宜,脚步一顿,问顾十六:“去打听打听,夫人下午做了些什么?”

不一会儿,顾十六就告诉他:“夫人去了老夫人那里,老夫人派容嬷嬷帮着夫人整治了梧桐苑,如今六夫人和管家已经将梧桐苑的造册都交给了夫人,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换了一些……”

顾靖晖眉毛紧皱,隽秀的面庞上布满乌云。


京城里贵人多,但若是让冷掌柜慎之重之的说到她面前来,绝非一般人。

秦鸢点头,道:“不如冷掌柜唤个伙计来,我只问些琐事便走。”

冷掌柜连忙劝阻,“染香居是侯府的铺子,在下也算是侯府的半个人,哪有委屈了东家的道理,今儿来的是齐王,他过来只是问香,一会儿便会走。”

秦鸢见他惶恐,便不再推辞。

染香居店面很大,是寻常铺子的三四倍,内里空旷,挨着墙竖着许多楠木打制的柜子,从地支到屋顶,齐齐整整地分隔出许多小抽屉,抽屉外都挂着浅色木牌标示出香料的名称。

只看这陈设,就知道染香居做的都是上品的香料。

视线所及之处,香料品类齐全,收储有规矩,不会串味,也不会变质。

见她面露赞许之色,冷掌柜笑着道:“染香居内的香料齐全,西域、海外的品种全都有,夫人若是要配香,拿了店里的单子只管点便是,保管能配齐。”

秦鸢问:“冷掌柜将染香居打理的很好,不知店里的配香师傅是从哪里请的?”

香料铺要想做的好,一要香料储备足,二要有好的配香师傅,能够配出时兴受人追捧的香,不然就得能满足贵客们千奇百怪的要求。

秦鸢虽擅长配香,但以医香为主,见染香居内香料齐全,难免技痒,想问问配香师傅的来历,也好日后不时讨教。

冷掌柜干笑了几声,道: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配香师傅,是在下兼着。”

秦鸢顿时起了结交之意。

又能配香,又能处理店内的事宜,这样的掌柜,全京城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。

随着冷掌柜进入雅间,内里满室清冷的幽香扑鼻而来,顷刻间扫去了夏日的暑闷,精神清爽。

“好香,”秦鸢笑着夸赞。

红叶和翠茗也忍不住惊叹出声。

冷掌柜矜持地笑笑。

伙计端上香茶和茶点,便立在一旁,道:“掌柜,齐王府的长史来了。”

冷掌柜告退后,秦鸢坐在雅间内慢慢等,雅间的装饰简单却不简陋,墙上挂了几幅字画,皆是当朝名人所作,搁架上也摆放了几样不俗的盆景任人赏玩。

“冷掌柜为何说他是侯府的半个人?”秦鸢问。

顾十六道:“冷掌柜是容嬷嬷的女婿,可不是半个侯府的人么。”

“哦?”

秦鸢有些惊讶。

顾十六又道:“容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用之人,她的儿子也很受重用,府里没人敢不敬着她。容嬷嬷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,嫁人后做了管事妈妈,孀居之后又回来继续伺候老夫人,说是伺候,也就是做个伴。”

秦鸢点头记下。

顾十六道:“夫人若是得空,就多和容嬷嬷走动,这府里上下的关系,她都有一本帐在心头。”

“嗯,”秦鸢撩起眼帘,看了眼顾十六。

被这清寒明亮的眼眸看过来,顾十六莫名有些局促,道:“这个是侯爷让小的给夫人说的。”

秦鸢“噗嗤”一笑,道:“侯爷一番好意,我知道的,他是担心我年纪小,又没管过家,怕出了笑话,特意提点我。”

顾十六惊讶地道:“夫人真是聪明过人,都不用小的说,就全都想到了。”

这话也不全是马屁。

侯夫人长得美,性情又好,又擅长为人处事,说话滴水不漏,真是哪儿哪儿都好。

秦鸢没再做声,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。

雅室是单另隔出来的,并不十分隔音,一个清朗的男声模模糊糊地传来,似在抱怨什么。

红叶的耳朵尖,悄声道:“小姐,说话的应该就是齐王殿下了,他说冷掌柜配的香虽好,却并不是他想要的香。”

顾十六听红叶称呼夫人为小姐,不由得就瞟了她一眼。

红叶只顾着侧耳细听,全没在意。

倒是翠茗看在眼中。

秦鸢不免好奇,齐王殿下究竟是在寻什么奇香。

前世这位齐王殿下本有机会登基的,却不知得了什么病,日渐羸弱,不到而立就没了。

她曾在他巡江南时,作为臣妇随林子奇拜见过。

真是丰姿俊秀,风光霁月的如玉君子。

林子奇背地里也是一顿好夸,说齐王殿下清风朗朗,如玉山将倾,温润君子,有明君之相。

谁料到这样的人最后竟是那么个下场呢。

真是世间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。

红叶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:“齐王殿下寻的这位香要能让人安眠少梦,还要能让人精神振奋,冷掌柜说这种香他做不出来,只怕全京城能做出来的也没有几个。”

秦鸢听了,心头一跳。

陈家祖传以香入药的香方中便有这么一味香,轻易不许配置,也不许外传。

不知齐王是从何处听来。

前世她曾设法打听过陈家的后人,也设法翻过外祖的案子,后来不得不搁置,她深以为憾事。

不一会儿,齐王告辞了。

冷掌柜再进雅室时,神色不愉,作揖赔礼道:“让夫人久等了。”

秦鸢知他这是没办法配出齐王要的香,心里焦躁,便笑着问:“不妨事,不知齐王殿下究竟要的是什么奇香?”

冷掌柜心绪不平,忍不住抱怨:“齐王殿下不知道从何处听说有种医香,能在夜晚安抚人神志,让人沉睡安眠,白日又能让人精神振奋,专心不二,味道还要幽远散淡,余味不消,这种香味倒是能配,可这效用在下确实做不出。”

秦鸢叹气,道:“这种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。”

冷掌柜立即道:“是啊,在下实在是做不出,只怕京城里也没有人能做得出。香料能够入药,但配香师傅大都略通医理,却难以精通。精通医术者又未必知晓香道,着实难配。”

言下之意,是齐王奇思妙想罢了。

秦鸢附和着慨叹了几句,待冷掌柜心绪平定下来,这才提了要收购胡椒一事。

冷掌柜果然消息灵通,道:“店里有些,但存的不多,离夫人要的量相去甚远。胡椒这些年虽然越来越贵,但已有几个巨商合资打算出海贩卖胡椒了,一年之中可出海三次,夫人买少些便罢。若是买了许多,急促之间只怕无法出手。”

言下之意,是定要折本了。

秦鸢只要求他打听得有人要大量出货,便来寻她。

冷掌柜也只能答应。

等秦鸢回到梧桐苑,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,一入院子,就瞧见总是躲着她不碰面的顾侯爷正倚着长廊上的扶栏,一脸不高兴地望着他们。


说完,顾六夫人又哭了起来。

秦鸢心想,顾六爷长相俊美,又闲着无事,只在花丛里转悠,招蜂引蝶应当是常事。

顾六夫人不知道哭了多少回。

这么伤心,只怕还有别的事端。

身边的顾靖晖一脸为难,显然自觉不好和弟妹论及弟弟的房内事,只能尴尬陪坐。

而顾老夫人看起来被折腾的不轻,只扶额叹息,容嬷嬷则站在一旁眉头紧皱。

秦鸢便上前帮顾六夫人拭泪,问:“六弟妹可曾用过膳食?

顾六夫人摇摇头。

秦鸢道:“那感情好,我们一道在娘这里吃,娘这里的样式多,摆着吃不完岂不是浪费了。”

顾老夫人一大早就被闹的头疼,闻言笑道:“你这猴儿,次次都来我这里吃,说不得真把我吃穷了。”

容嬷嬷笑着递上热帕子,道:“夫人能吃多少,只夫人来老夫人到不必担心,夫人带着侯爷来才要担心呢。”

顾靖晖笑笑,道:“夫人吃的香甜,我瞧着难免多吃点,母亲若是觉着不划算,儿子给你交份子钱便是。”

秦鸢赶忙从荷包里拿出收据来,递给容嬷嬷道:“这是昨儿娘和容嬷嬷买胡椒的收据,若是赚了钱,这一年的份子钱不就有了,娘也不必哭穷了。”

“哟,还有收据?”

顾老夫人觉得稀罕。

顾靖晖昨日倒是听说了此事,尚未得见,便也凑过来看。

容嬷嬷打开纸张,上面的体式准确,盖着秦鸢的私印,还留了空白处让她们画押。

秦鸢笑着道:“这算什么,翠茗和红叶两个还专门做了账簿,咱们虽然是妇道人家,可做事也得把规矩立起来,让旁人瞧瞧,咱们可是做大事,做正事的。”

这话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。

翠茗赶忙上前将账簿递给容嬷嬷道:“容嬷嬷,夫人让我带来,请您和老夫人画押呢,银票已经入了账,画了押之后等到年末便可凭此票据来分银子了。”

顾六夫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。

容嬷嬷笑着接过来,打开一看,道:“老夫人,老奴可真没想到,夫人这账簿上人还不少。顾十六和红叶翠茗都有份,还有蔡妈妈也随了一份呢。”

顾六夫人收了泪,目光灼灼地盯着账簿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顾老夫人笑着道:“让我瞅瞅。”

容嬷嬷赶紧递过去。

顾老夫人仔细地翻看,道:“这账簿做的到精细,哈哈,那老婆子就在上面画押了。”

秋菊端了印泥过来,“不如用这个。”

顾老夫人点头:“还是这个省事,我这里笔墨不常备,都不晓得被她们收到哪里去了。”

顾六夫人道:“三嫂,我也想随一份。”

秦鸢看了她一眼,垂下眼帘,笑着道:“不知六弟妹要随多少。”

顾六夫人道:“我没什么钱,就跟着容嬷嬷一样,若是赚了钱,我拿来买花戴。”

秦鸢笑着应了下来。

顾六夫人又转头对着身边的贴身嬷嬷道:“你也随一份吧。三嫂收了这么多份子,想必胸有成竹,我们跟着一起发财。”

贴身嬷嬷怔了一下,旋即笑着道:“正是,还请夫人赏脸搭上老奴一份。”

顾靖晖皱了皱眉,但没出声。

秦鸢笑着道:“若是你愿意,便也登上吧,只是我可有言在先,这入份子是你自个愿意,分钱的时候盈亏自负。可别赢了钱就高兴,亏了钱就骂我。”

贴身嬷嬷笑着道:“怎会,怎会,夫人说笑了。”

也不知道她是说怎会亏了钱骂秦鸢,还是说秦鸢怎会亏钱。

秦鸢也不在意,只是笑笑。

秋菊带着小丫鬟们已经将早膳摆了上来,顾老夫人心疼儿子,问:“可要加些肉羹?”

顾靖晖摇头:“母亲,不必了。”

他来是有事在身,又不是巴巴来吃一顿早膳,不必麻烦。

顾老夫人也知他的脾性,便不再多说。

“你哭了老半天了,昨夜只怕也没吃好,多吃点,免得伤了肠胃。”

顾老夫人关切地哄着顾六夫人。

秦鸢并不需要人劝,吃的十分香甜,好像每一道早点都是人间美味,她要用心细品,才对得起这些珍馐。

众人也跟着不知不觉多吃了不少。

饭后,顾靖晖留在上房和老夫人有话说,秦鸢则跟着顾六夫人一起告退,她还要回梧桐苑处理事务,管事妈妈们应当已聚齐了。

顾六夫人握着秦鸢的手,道:“三嫂,今早让你见笑了,我也是被六爷气的,这么多年了,他总是如此,怎么劝都劝不住。”

秦鸢有些不自在,笑着道:“六弟妹这是说那里话来,我们女人家遇到这种事难免伤心。”

“其实这些年我也都习惯了,男人嘛,总是喜新厌旧,俗话说的好,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,偷到不如偷不到。他纳了那么多个,还不是转头就忘了。”

“我是他的正妻,他纳谁都越不过我去,我生了一儿一女,都是我的底气。”

秦鸢附和着点头。

顾六夫人推心置腹地道:“三嫂,我算是看明白了,这女人就是要趁着年轻貌美的时候,把男人的钱袋子拿住,立下规矩,早早生儿育女,把正妻的位置坐稳,其他都是虚的。你看我在那些管事妈妈们面前再威风,六爷他一闹,我又能如何?”

秦鸢明白了她的意思,长叹道:“这世道女子艰难,不然也不会有人发誓,说只愿来生你为女来我为男,六弟妹的委屈也都含在这里了。”

顾六夫人叹息:“三嫂,你还青春貌美,正在好日子,我……哎,就这么和他混着吧。”

说完,又苦笑道:“瞧我说这些做什么,平白无故扫了你的兴致,你和三哥正新婚燕尔,蜜里调油着呢。三嫂,你要买胡椒的事,我已经找了嫁妆铺子的掌柜和伙计帮你打听,你放心,总能找到的。”

秦鸢立即道谢。

顾六夫人笑着说,“我也不懂这个,只是想跟着三嫂发财罢了。”

言下之意,她自己也会跟着囤买一些胡椒。

秦鸢笑了笑不说话,两人分别后,贴身嬷嬷奇怪地问顾六夫人,“为何要老奴也随一份子?”

顾六夫人道:“你和蔡妈妈都买了,其他人不就都想买了,买的人多了,到时亏了,她不知要背多少骂名呢。”


秦鸢没想到顾十六这么快就回转来了,笑着道:“是,我正在商议此事。你回来的到快,瞧热的一头汗,红叶赶紧给十六倒杯茶。”

顾十六笑的腼腆,放下点心包,接过茶水,喉结滚动,咕嘟嘟喝了几口。

秦鸢又问:“这个时候美香斋是不是没什么人排队?”

顾十六放下茶杯,笑道:“美香斋的掌柜识得小的,不用排队。”

秦鸢问:“你买了几样糕点?”

“芙蓉糕,糖枣糕,荷叶钵钵糕、还有豌豆黄……”

话题被岔开,顾十六也就不再问胡椒的事。

秦鸢又说了几句闲话,便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也该回去了。林掌柜打听到了消息,就来侯府寻我便是,三日之后……”

吴掌柜等人连忙道:“一定将账本重新做过,不敢再有半点纰漏。”

秦鸢点头道:“最好如此。”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去。

见掌柜们态度前倨后恭,顾十六便知秦鸢已拿下了这帮子油滑的老掌柜,心中暗道:“夫人瞧着面嫩,却很有几分能耐,侯爷只怕还不晓得。”

秦鸢正要登车,顾十六赶忙上前一步,道:“夫人,此处离侯府的香料铺子不远,夫人若是要买胡椒,何不过去瞧瞧?”

秦鸢顿足:“……”

原来在这里等着呢。

她想了想,又改了主意,做恍然大悟状,道:“侯爷曾经提起过侯府有香料铺子,让我要制什么香只管来拿,我竟忘了。”

顾十六粲然一笑,像是为自个能够为她排忧解难甚是自得。

秦鸢上了马车,由顾十六引路,去了侯府的铺子,名叫染香居。

顾十六骑在马上,隔着车窗,声音不大,但却吐字清晰:“染香居是老字号,铺子里的冷掌柜做了多年,收卖的香料都是好货。”

言下之意,让秦鸢只管放心。

秦鸢道:“这位冷掌柜想必消息灵通,若是想寻售卖胡椒的大户,他应当知晓。”

顾十六十分好奇,但终究没问,只是道:“冷掌柜人脉熟络,想来是应当知道的。”

这一点让秦鸢十分满意。

知情识趣又伶俐。

车子到了染香居所在的巷道,不能进去,顾十六也要栓马,跟着车夫一起去了停车的场所。

秦鸢便带着丫鬟婆子们在巷内随意走动观看。

这里来来往往的妇人们大都使奴唤婢,衣着光鲜,雍容体面。

两旁的店铺装潢大气体面,店内的客人只得零星几个,围着侍奉的伙计和掌柜们到不少,穿的也都是绫罗绸缎,态度谦恭有礼。

秦鸢正待要挑家店面进去看看。

“这不是姐姐吗?”秦婉矫揉造作的声音陡然在不远处响起。

秦鸢皱眉。

怎么在这里也能遇上,难道秦婉也是来买胡椒的?

前世胡椒因为朝廷突然禁海、士子们鼓吹海上传来的修仙方子等事,被炒成了天价。

秦婉也重生了,难免会想到此处。

秦鸢转过头,就看见秦婉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裳,梳着堕马髻,挽着林子奇的臂膀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。

“妹妹,你也出来逛逛?”

秦婉得意地扫了她一眼,问:“怎么侯爷没有陪你出来?”

秦鸢笑笑。

秦婉道:“我和林郎四下里走走逛逛,留了婆母看家,老家的表妹想来寄居,我们来瞧瞧市面上女孩儿喜欢的,买来做见面礼。”

林母明示暗示想让秦婉拿出陪嫁的一对镯子,秦婉舍不得,打算在西市买几样应付过去。

听到老家的表妹要来,秦鸢便大有深意地看了眼林子奇。

前世,这位表妹可没有这么早来。

今生兴许是因林子奇娶了嫁妆阔绰的秦婉,表妹也来的早了。

林子奇眼底暗藏了一抹惊艳,语气熟稔地道:“姐姐怎么一个人来?不如和我们一处。”

秦鸢摇头,耳边两只珍珠耳珰也跟着轻微晃动:“我今儿来这里是看看嫁妆铺子,顺便再买些香料,出来的久了,得早些回去。”

林子奇便道:“那下次吧,下次姐姐姐夫一起,我们聚一聚,上次姐夫来的晚,也没说几句话。”

秦鸢还未说话,秦婉娇俏地倚在林子奇身侧,幸福地叹气:“姐姐,如今又不打仗,侯爷无事为何不陪着你,让你一个人盘账看铺子,他也真是忍心。”

“我那嫁妆铺子,都丢给嬷嬷在管,那些油滑的老掌柜们我可应付不来。”

“若不是林郎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,非要跟着来,我就找姐姐一道来逛铺子看首饰了。”

秦鸢:“……”

看样子,刚才自己想多了。

秦婉重来一次,还是那么没脑子。

只怕前世胡椒涨成天价,她也一点没留意到。

“妹妹和妹夫对那位表妹到真是周到,这么热的天,还巴巴的来给她买首饰,”秦鸢叹气:“想当年,你……”

“以后再叙旧吧,我们先走了,”秦婉立即拽着林子奇走开了。

红叶忍不住轻笑道:“二小姐这是生怕小姐在林公子面前提起旧事么?”

翠茗道:“跑的真快。”

秦鸢无辜地道:“我只是说了句想当年,谁知她就不愿和我说话了。”

秦婉看重林子奇,不愿她提及两人在闺中之事,坏了在林子奇心中的温婉心善的形象。

可这个蠢货也不想想,林子奇往来秦府多年,难道看不出她是个什么性情么?

一个愿意装,一个愿意演。

真是服了。

说笑间,顾十六早已入了染香居,不一会儿,掌柜便匆匆迎了出来。

这是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,面白微须,脸上总是挂着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笑容。

双眼含笑,内藏锋芒。

秦鸢瞧得出,这位冷掌柜历练多年,长袖善舞,善于捕捉人心,是个得用的。

冷掌柜先施了一礼,笑着道:“没想到侯夫人拨冗亲临,贵足踏贱地,让染香居蓬荜生辉了。”

秦鸢也笑着道:“冷掌柜何必如此客气,侯爷曾在我面前提起染香居的香料甚好,今儿刚好路过,便来看看。”

“请,请,请,”冷掌柜赶忙将人让进了店内,道:“夫人还请在雅间内先坐坐,店里今日要来位贵客,想要寻一味绝香,人就快到了。”


他本以为会被秦鸢指责,没想到秦鸢轻声细语地道:“我妹妹她……她今天多喝了点酒,说的那些话,夫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,我已经训斥过她了,相信母亲也会说她。”

似乎十分担心他记恨在心,对秦家不满。

他一个大男人,怎会这样小气。

顾靖晖松懈下来,顺手拿起小几上的茶盅,喝了一口,大度道:“无妨。”

完全没有看到秦鸢的欲言又止。

秦鸢不自在地别过脸去。

那茶盅是她方才用过的,边沿上还留有淡淡的口脂印痕。

这人可真是……

若是林子奇那样的酸才子,逢此场景定会做首旖旎小诗,说些什么残茶沾唇脂之类的话来。

可人家顾侯爷压根没入眼没入心。

真是……不拘小节。

顾靖晖两三口饮尽,捏住茶杯在手中把玩,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睛,紧盯着秦鸢鼻尖上娇俏的小痣,又道:“你妹妹听了外面人的胡说,我不会怪她,只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你,未曾为你考虑半分,我就有些不高兴了。看在你的面上,不与她计较便是。”

秦鸢转过脸来,柔声叹息:“无风不起浪,这些话都能传到我妹妹的耳朵里,让她逼到面前来问我,可见外面传的有多离谱,夫君重情重义的报恩之举,现在被人说成这样……我也替夫君生气,回到娘家也觉得面上无光。”

听了这话,顾靖晖的身子又绷紧了,怒道:“这些乱嚼舌头的混账玩意,在外面诋毁我侯府的名声,我……我一定要找人好好收拾他们。”

秦鸢似乎放下心来,道:“如此甚好,不然赵娘子还没有出孝期,被人传成这样,难道要让赵娘子以死自证清白吗?那两个孩子长大了,会不会怀疑自己的母亲和侯爷有私情?侯爷本是好意,又为了那两个孩子连家都不顾了,若是最终得了这么个结果,我可真为侯爷不值。”

听着秦鸢贴心的思量,顾靖晖的脸越来越黑。

可听到最后,他却又转怒为喜,拉过秦鸢的手,得意地道:“夫人这话怎么听起来有股子酸味,不如今晚就吃饺子如何?”

红叶又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。

秦鸢试图抽回手,嗔道:“人家是在关心你,你倒好,竟能想到饺子上去。”

顾靖晖像是拿着了秦鸢的什么把柄,笑的开怀,“我就知道你这两日在心里计较我总去风轩阁,那两个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,才五岁,刚从塞北来到京城,还很不习惯,又和我比以前疏远了不少,难免有些黏人,等以后你们相处,你就知道那两个孩子多么讨喜,他们也会和你亲近的。”

秦鸢哼了一声。

顾靖晖心就放的更软了。

这哼声莫名让他想到了母亲喜爱的那只波斯猫,娇气的不行,平日里不爱理人,十分骄矜,偶然赏脸亲近一番,软乎乎地贴着,又让人喜爱的舍不得放手。

媳妇又香又软,一样骄矜惹人爱怜。

这些日子的确委屈着她了,怨不得母亲要打他。

他正想说点好听的话哄哄秦鸢,只听秦鸢又道:“侯爷难道没有思量过,大胜归来,声名正隆,怎么还有人敢传这些消息,这些人是不是背地里对侯府有什么恶意?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本不该被人知道才是。”

这话让顾靖晖重视起来。

若是有人刻意抹黑侯府,抹黑他,又是打算做什么呢?

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的事,在塞北也不是什么秘密,但也只有他身边人知道,为何到了京城却被人到处传扬,甚至传到了小姨子的耳朵里。

说不定,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小姨子才想法子换了亲事的。

想到此,顾靖晖正色道:“夫人,你千万要相信我,我虽然将那两个孩子视作亲生,但他们绝不是我的孩子,我和赵娘子也绝没有半点私情。”

秦鸢敷衍地点头:“我自然信你,但要外人也信你才是。”

一路上,顾靖晖都若有所思,刚回府,他便道:“我还有事要去母亲那里,你先回梧桐苑歇着。”

秦鸢道:“我也要去娘那里,和娘说说话。”

回门回来,和老夫人聊聊娘家的琐事,再道个谢,正是增添婆媳之情的好时机,她还想早点把中馈要到手里。

顾靖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长气,轻车熟路拉过秦鸢的小手,道:“我知道这两日陪你少了些,你也无需如此粘人。”

秦鸢:“……”

一张俏脸涨得通红。

她竟想不到,顾靖晖是如此想她的。

好吧。

倒也省了她装恩爱的功夫。

接着顾靖晖声音软和的不像话,哄劝道:“你听话,先回去歇着,我今天那也不去,好好陪你。”

一旁站着的顾十六恨不得钻到地缝里,消失不见。

秦鸢百口莫辩,只好带着红叶回到了梧桐苑。

一路上红叶都窃笑个不停。

“侯爷怎么还不回来?”红叶一到晚膳时分就窥着秦鸢的脸色,时不时地念叨,“别又说话不算话了吧。”

秦鸢懒得理她。

到了晚间,顾靖晖是被顾十六背着回来的。

身上的中衣破了,还渗着血渍,额头滚烫,双目紧闭。

秦鸢被吓了一跳。

两人分别时还生龙活虎,这才过了多久,就成了这样。

见翠茗和红叶手忙脚乱地收拾床铺,秦鸢赶紧吩咐:“去把那张湘妃竹榻收拾出来。”

要趴着才不会压到背上和腿上的伤口,天气热了,趴在竹榻上舒服些。

一旁的顾十六肿着眼睛嘟囔:“夫人,得赶紧请郎中,侯爷今天可遭罪了。”

秦鸢问:“这究竟是怎么了?”

顾十六嗫嚅道:“侯爷被老夫人打了。”

“啊?”翠茗惊问:“侯爷不是被打过了么?”

早上侯爷被打了板子,跟没事人一样,精神抖擞地收拾了王管事和车夫,又骑马赶去了秦府,翠茗还想,侯爷不愧是沙场上拼杀出来的,这点小伤压根不放在眼里。

顾十六破罐子破摔:“侯爷被打了两顿。”

红叶问:“侯爷又做了什么,惹得老夫人如此生气?”

顾十六为难地看了秦鸢一眼,跺足道:“侯爷他,哎,别提了,都是风轩阁那边惹出来的事。”


顾靖晖道:“一切全凭母亲安排。”

顾老夫人道:“那日后你就别管了,这两个孩子有个什么不舒服的,让他们找我来便是,你和鸢儿早些给我生孙子孙女才是正事。”

赵娘子和那对龙凤胎本就是她和容嬷嬷在照料,处处去寻大老爷们是怎么回事。

顾靖晖重重点头。

“有娘照料着,儿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。”

顾老夫人又道:“塞北民风开放,赵娘子当是不想为前面那个守着,等她出了孝,老婆子亲自给她牵红线,为她寻门好亲事。这些日子,你就和她避开些。府里下人们若是有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,老婆子绝不会饶了她们。”

顾靖晖松了口气。

他想起六弟妹和七妹妹都有份,忍不住告了一状,道:“娘,这些闲话都是从六弟妹和七妹妹处传出去的。若不是鸢儿提醒我,说我刚得胜回朝,怎么就有这些流言,莫非是冲着我来了,儿子才去查了查,以前只以为是些没什么见识的人风言风语。”

顾老夫人手紧紧地捏着念珠,不敢置信地问:“你说,你说这些话都是老六媳妇和宝珠传出去的?”

顾靖晖将顾十六说的话又说了一遍。

顾老夫人呆了半晌,道:“你从塞北带回来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,就连娘都担心你会不会纳了那赵娘子为妾,怕你做了糊涂事出来。这原也怪不得旁人,只是宝珠这孩子在外面浑说,着实是不妥当。”

顾靖晖道:“是得好好管教,儿子已经让十六给她报了乞巧节大赛绣花比试,她若是拿不到名次,就关在家里好好绣花便是。”

顾老夫人也恼恨顾宝珠的嘴上没个把门的,害得顾靖晖的婚事难谈。

她原本以为人家是嫌弃她儿子大。

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事。

但好在最后定下来的是秦鸢。

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。

“行吧,”顾老夫人没再宠着顾宝珠,道:“她也该定下婚事了,该收收性子了,再这么着,我都头疼。”

男儿还好说,这女子嫁人可就相当于重活一回。

在娘家时再得意,去了夫家都得一切重来。

可不能再惯着。

顾老夫人突然道:“让宝珠跟着鸢儿学学可还行?”

顾靖晖愣了愣,道:“那儿子去探探鸢儿的心思。”

他倒也不一口应承下来。

这一点,顾老夫人很满意,点头道:“你去问问,若是鸢儿不愿意,这件事就不提了,只能怪宝珠自己没福气。”

顾靖晖应了一声,就想走。

顾老夫人喊住他,道:“你好好问问鸢儿那个故事怎么回事,我想听。”

“儿子知道了。”

顾靖晖走了之后,顾老夫人把守在外面的容嬷嬷喊了进来,道:“方才晖哥儿喊我娘了。”

容嬷嬷惊讶地问:“老夫人哄了侯爷这么多年,他都没喊,这怎么就喊上了。”

“我瞧着他是急了,喊着娘求我帮他拿主意呢。”

顾老夫人哈哈大笑。

“这个儿媳妇真是选的好,鸢儿天天喊我娘,晖哥儿没几天就也跟着喊上了。他小小年纪就一板一正的,几岁就不喊娘了。”

容嬷嬷道:“侯爷还会撒娇了。也是,侯爷小时候也爱撒娇的,被老侯爷训了之后,就变了。”

顾老夫人道:“可别提那个老东西扫兴了。”

容嬷嬷笑笑,道:“侯爷是被风轩阁惹怕了。若是以前……”

若是以前,顾靖晖一定会黑着脸,闷头扛着。

提起风轩阁,顾老夫人兴头又来了,道:“那女人一来,我就知道她是个心思多的,却没想到她还敢动这种心思。白雀又被她拉拢了,好些事情都瞒着我们,竟然差点让她得手。”

容嬷嬷道:“白雀的心思歪了,以后还是让她去庄子上吧,不然就许了人家,到外面伺候算了。”

顾老夫人点头。

赵娘子是恩人的妻子,带着孩子寄居在侯府,重不得轻不得,若是怠慢了,传出去只怕会污了侯爷的名声,让人误会他不记恩情。

可若是这么留着,不知道还会弄出来多少事情。

只有千年做贼,哪有千年防贼的。

顾老夫人问容嬷嬷:“我记得跟着白雀一起去的还有个丫鬟叫紫荷,后来怎么就不见了?”

容嬷嬷想了想,道:“紫荷去了没多久,就说娘老子病了,请了假回家照料娘老子,当时老夫人还给了恩典的,赏了她银子和半根人参。”

顾老夫人道:“让人去问问,她娘老子病的如何了,若是好了,就早些回来伺候。”

容嬷嬷点头。

这时若突然安排人进去,反而惹得赵娘子生疑。

紫荷确实恰当的多。

“老奴让秋菊去看看,那孩子做事细致体贴,紫荷若是回不来,也可问些别的。”

顾靖晖得了顾老夫人的话,心中烦恼全都放下,大步赶回梧桐苑去寻秦鸢。

“三哥,三哥。”

顾靖晖停住脚步,就瞧见面上几道抓痕的顾靖钧从太湖石的假山背后绕了出来。

“你这是怎么回事?”

顾靖钧素来讲究,如今面上顶着几道抓痕不说,身上的衣衫也皱皱巴巴,还有污痕,不晓得在什么腌臜地方滚过似的。

“哎,别提了,”顾靖钧伸手,问:“三哥,能否给我借点钱?”

顾靖晖正要伸手去怀中掏银票,却又停住:“你借钱做什么?”

顾靖钧急道:“好三哥,你别问了,我得了钱就马上还你。”

“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借。”

顾侯爷担心六弟犯了浑,真要从他这里借钱去买弹琵琶的清倌人。

那到时候顾六夫人还不得上门来哭?

他老娘也不会饶了他。

“三哥怎会如此小气?”顾靖钧素来软和的声音拔尖了,有些刺耳地道:“是不是那个女人又去找娘哭诉了?不然三哥不会这么对我。”

顾侯爷也不瞒着,道:“可不是,你夫人哭了好久,说从昨晚一直哭到现在,说你才纳了个行院的角儿,又要买个会弹琵琶的,母亲一大早被闹的头疼,还是你嫂子去了才哄住。你儿子都有几个了,还这么浪荡,我可不能再纵着你。”

顾靖钧恼道:“三哥你不能只许自个放火啊,你有了天仙似的三嫂还不是想纳姓赵的入府,都是男人,为何就不帮我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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