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撕碎平妻书:自立女户打脸记全文免费

孤雁图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火爆新书《撕碎平妻书:自立女户打脸记》逻辑发展顺畅,作者是“孤雁图”,主角性格讨喜,情节引人入胜,非常推荐。主要讲的是:​成婚三年,她倾尽嫁妆支持丈夫赈灾,却换来他携新欢归家,更想贬她为“平妻”。面对“商户低贱”的羞辱,她撕碎婚书自立女户。可夫家为吞百万嫁妆,竟设局下药毁她清白?连小姑子都对她叫嚣:“商人贱命,怎配做当家主母?”暗夜中,太子近臣悄然现身:“若想复仇,我助你搅翻这伪善门庭。”于是从那以后,她从变卖嫁妆的“贤妇”变成了富甲天下的女商。这一次她不仅要夺回被吞的黄金,更要让负心人跪着忏悔:“你口中的低贱商户,如今是你高攀不起的天!...

主角:孔临安薛相宜   更新:2025-06-22 04:0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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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孔临安薛相宜的现代都市小说《撕碎平妻书:自立女户打脸记全文免费》,由网络作家“孤雁图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火爆新书《撕碎平妻书:自立女户打脸记》逻辑发展顺畅,作者是“孤雁图”,主角性格讨喜,情节引人入胜,非常推荐。主要讲的是:​成婚三年,她倾尽嫁妆支持丈夫赈灾,却换来他携新欢归家,更想贬她为“平妻”。面对“商户低贱”的羞辱,她撕碎婚书自立女户。可夫家为吞百万嫁妆,竟设局下药毁她清白?连小姑子都对她叫嚣:“商人贱命,怎配做当家主母?”暗夜中,太子近臣悄然现身:“若想复仇,我助你搅翻这伪善门庭。”于是从那以后,她从变卖嫁妆的“贤妇”变成了富甲天下的女商。这一次她不仅要夺回被吞的黄金,更要让负心人跪着忏悔:“你口中的低贱商户,如今是你高攀不起的天!...

《撕碎平妻书:自立女户打脸记全文免费》精彩片段


水榭小屋内,男人已经抱着孔临萱滚上了床榻。

“云景哥哥,不可以……”

“萱儿,母亲知道你没了陪嫁宅子,已经打算退婚,我也是没办法,只能出此下策,待你成了我的人,母亲就不能不认了。”

孔临萱脑中空白,惊喜和恐慌交织在她心头,让她犹豫不决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男人停小动作,在上方看她。

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

如果孔临萱冷静点,必定能发现面前的云景不对劲,可她爱慕云景多年,从没被这么热情对待过,除了激动,哪还有一丝一毫的防备。

听到云景冷了声音,她当即抛下最后的矜持,环住了男人的脖子,主动献吻。

“云景哥哥,我愿意,我愿意的。”

“好萱儿……”

男人满意,俯身压下,抱着意乱情迷的女人滚进了床里,同时放下了帘帐。

屋内,一片火热。

上宁居

云鹤将陈三等人安排好,气呼呼地进来。

“姑娘,那陈三是府里倒夜香的,又老又丑,大姑娘可真够狠毒的!”

“依我看,姑娘还是手下留情了,就该让陈三去水榭招呼大姑娘才是!”

云霜也忍不住点头。

相宜正在练字,闻言,头都没抬。

“要让陈三去,她明日醒来,必死无疑。”

不是相宜心善,而是她不想和孔家不死不休一辈子,那样太不值得。

两个丫头都明白,云霜又担心起来。

“姑娘,明日事发,大姑娘想嫁云大公子是不可能了,到时候老夫人朝您发难怎么办?”

“怕什么,咱们姑娘马上都要走人了。”

“可是皇后懿旨还没下啊。”

云鹤一听,也有点犹豫。

“姑娘,太子该不会说话不算数吧?”

相宜放下笔,抬眸道:“储君之诺,岂是儿戏?”

两个丫头同时叹气。

储君不储君的,他们不懂,反正现在懿旨没下,他们觉得不踏实。

相宜看他们垂头丧气的,微微一笑。

她不怕太子反悔,但也有点焦躁,盼着太子所说的懿旨早点下,那样能免去她很多麻烦,尤其是遇到今日这种事,她等不及懿旨,只能先行反击,不过就算明早事发,她也有自保的能力。

窗外吹了一夜北风,清晨,大雪覆盖整个京城。

打破孔府宁静的,是云霜的一声尖叫。

孔老夫人早早就醒了,她打算白天就开祠堂,把薛相宜的名字添进族谱。

想着日进斗金的保和堂,她心里正舒坦,忽然,伺候了她几十年的赵妈妈匆匆进来,在她床边耳语了几句。

听完,孔老夫人眉头紧皱,“水榭?”

“是,那丫头说是去拿经书,误闯了进去,没想到看见一男一女在榻上,吓得她赶紧跑了出来,正好让我撞见。”

一男一女?

那自然是薛相宜和那……

不过,怎的去了水榭?而且,陈三竟没早早离去,那薛相宜岂非知晓真相了?

孔老夫人思索着,便断定是女儿搞的鬼。

她暗骂女儿愚蠢,原本只需叫薛相宜以为昨夜已和孔临安圆房便可,何需弄这么大。

不过眨眼间,她就想到了补救之法。

罢了,事已至此,不如前去捉奸,让那薛相宜无话可说,有了通奸之罪,谅她日后也不敢再目中无人!


崔贵妃很快就到了,听清皇帝的质问后,她心中慌了一下,却快速反应过来。
“陛下,臣妾冤枉啊,虽说林典药断言此病并非伤寒疫,但为保稳妥,臣妾还是劝娘娘告知陛下的,那帖子更不是臣妾烧的!”
入夜后,皇城宵禁。
相宜府内上下都不曾睡,下人们不明所以,但都安静守着,相宜领着身边亲近人等端坐正堂。
太子身边的靖安公公前来宣召时,她麻利地命人拿上早已准备好的折子,拍了拍袖子。
“走吧。”
靖安:“……”
这姑娘可真够冷静的。
他跟着太子,先后见过两认准太子妃,对名门贵女的风姿早已司空见惯,瞥见相宜身上“怪异”的装束还是多看了两眼。
细论起来,相宜穿的有些男不男女不女,裙子没有大裙摆,上衣袖子也是窄袖,只不过细节处的花纹很是精致。
再看发饰,也只是两样华胜点缀发间,很是简约。
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,相宜看了过去,随即笑了笑,解释道:“下午试了许多药材,襦裙繁复,所以才穿得不伦不类,见笑了。”
说着,她从侍女手里接过一支沉甸甸的金步摇,看也没看,便利落随意地插进了发间。
靖安看得傻眼,跟着笑了笑,心里却在想,这位薛姑娘果然不同,看这样子,果然是精通医术的?
相宜这边往宫里去,孔家那边也忙开了。
本来孔家一家子正在吃饭,宫里忽然来人,要林玉娘紧急入宫。
孔老夫人见识过林玉娘带回来的赏赐,当即便笑道:“定是贵人抱恙,只肯叫你看呢!”
孔临安也这么想,他心情很好,干脆放下筷子,亲自送林玉娘到宫门外。
林玉娘看着一双儿女,再看看高看自己的婆婆、疼惜自己的丈夫,越发觉得自己历经辛苦走进孔家是对的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到了宫门口,孔临安扶着她下车。
“天气冷,太晚了,子郁,你不要等我了。”林玉娘道。
孔临安拢住她的肩膀,亲昵道:“无妨,我等着你,否则回去也不能安寝。”
林玉娘低头一笑。
“那好,我很快就出来。”
二人在宫门口分别,孔临安望着林玉娘的身影,许久不曾收回视线。
刚一转身,便见旁边驶来另一辆马车,相宜从车上下来,经过侍卫检查后,竟带着一侍女和一老者从另一侧偏门进了宫。
孔临安一脸意外。
旁边侍卫认得他,见他长久地看着相宜,以为他是还惦记相宜,便说:“孔大人,您这位前夫人可是好福气啊,得了皇后的青眼,午后刚往宫里递了请安帖,这会儿又被宣召进宫了。”
“她给皇后上过帖子?”孔临安皱眉。"



孔老夫人匆匆赶到水榭,云霜正跪在冰凉的地面上,瑟瑟发抖。

赵妈妈刚赏了她一耳光,凶狠训斥道:“再胡言乱语,撕烂你的嘴!大姑娘好好儿在房里呆着,里面怎么可能是大姑娘?”

“可我看着像……”

“还敢说!”

赵妈妈还想动手,被一旁的孔临安抬手制止。

孔老夫人这才发现,儿子竟然也到了。

她有点心虚,又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云霜。

主子蠢,奴才也蠢。

孔临安宿醉憔悴,见母亲到了,起身行礼。

“这是后宅的纰漏,母亲既来了,便处置了吧,省得坏了府里的风气。”

孔老夫人正犹豫,要不要让儿子亲子捉奸。

忽然,林玉娘领着丫鬟也到了。

看到孔临安,她面色诧异,“子郁,你怎么在这里?薛氏妹妹?”

她一开口,孔老夫人便知要坏事。

果然,孔临安听出不对劲,问:“为何问及薛氏?”

林玉娘说:“昨夜你不是歇在她房里吗?我亲眼看见你过去的啊。”

“什么?”

孔临安拧眉,抬眸便见母亲眼神闪烁,他心头一震,快速看向了云霜。

“你家姑娘呢?”

云霜惊恐抬头,颤声道:“大爷命我们姑娘禁足,姑娘在院子里呢,昨晚赵妈妈来了,说大爷要过去,就把我们都赶出来了。”

他要过去?

他几时过去了?

就算孔临安什么都不知,听着两边话茬,也觉出味儿来了。

不顾孔老夫人的脸色,他沉着脸,让人去请相宜。

不料,下人很快回来禀报:“都找遍了,哪里都没找到大夫人。”

此时,小屋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。

云霜下意识看过去,“姑娘?”

其实众人并未听出女人声音,但听她一说,立刻有了猜想。

屋内是薛相宜?

孔临安脸黑如铁,下颚都绷紧了。

不等众人反应,他大步流星往门边去,打算踹开门。

云霜反应过来,连滚带爬地去拦住门。

“滚开!”男人怒吼。

云霜连连摇头,“大爷,我们姑娘在院子里呢!”

眼看事情瞒不住了,孔老夫人也不管了,想到薛相宜不敬她,还用陪嫁宅子来威胁她们母女,她便想先出一口恶气!

她给出一个眼神,赵妈妈立刻会意,斥骂道:“下贱东西!还不滚开,连大爷都敢拦!”

“不,不是……”

云霜话音未落,孔临安直接抬脚,试图将她踹开,只是她躲得快,孔临安踹了个空!

此时,屋内尖叫声迭起。

“别进来!别进来!”

听到声音,孔老夫人愣了一下,身后的林玉娘也听出不对来,只是她们都来不及阻止,孔临安正在气头上,没踹到云霜也顾不上计较,又是重重一脚,将屋门踹开了。

“啊——!”

孔临安看清床榻上交叠的两道身影,那句“淫妇”已到嘴边,却听到院外传来女人温和从容的声音。

“大清早的,怎么都聚在这儿?”

孔临安一愣。

薛相宜?

孔老夫人更震惊,问道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相宜微微一笑,“要不然呢?母亲以为我该在哪儿?”

自然是……

孔老夫人瞪大眼,看向屋内床上!


“我本想试试你,若你通情达理,管家权便依旧给你,如今看来,你实在难堪大任。你把管家权交给玉娘,让她管着吧!”孔临安沉声道。

堂下,女人背脊挺直,问道:“这是谁的意思?”

孔临安知道她为何问,下巴略抬,说:“是我的意思,也是母亲的意思!此番玉娘跟着我立了大功,贵妃娘娘听了她的事迹,已经有意叫她进尚宫局做女官,她提前管家,也好练练手,这是对孔家有利的事,你不要想着阻拦。”

话说到这一步了,相宜无心再争,她薛家虽不尊贵,但也不愿与牲畜同槽争食。

她不再看孔临安,只说:“钥匙晚间我会交给母亲。”

孔临安也不怕她反悔,她一后宅女子,即便会些阴私手段,他也能应付。

双方闹得不欢而散。

相宜的贴身丫鬟和奶妈紧接着便进了屋,两个丫鬟气得不行,也不敢乱说话。

王妈妈一脸沉色,问相宜:“姑娘,您做何打算?”

相宜放下茶盏,眼里一片清明。

她唇瓣轻启:“和离吧。”

奶妈和丫鬟都惊了一下。

云鹤胆子大,性子烈,第一个赞同。

云霜则是有点慌,低声道:“可老爷不在了,咱们在京里无亲无故,和离了,姑娘,咱们怎么办?”

“自然是有活路的。”相宜笑了笑,伸手捏了下小丫头的脸,说::“大不了,我带着你们回江南,就是靠着浆洗缝补,咱们也能活下去。”

见她心意已定,王妈妈放松了些,低声道:“为着支持姑爷赈灾,您把十万嫁妆都花光了,那边虽然觉得您不中用了,可老爷把保和堂留给了您,全京城都知道,老太太是个爱财的,只怕不会轻易放手!”

闻言,两个丫头都担忧地看着相宜。

相宜没有多言,只说:“我自有法子,妈妈,你去将剩下那点子嫁妆都锁起来,再将府里账本收拾好,咱们只把账本交出去。云霜,云鹤,你们跟着去帮忙,再叫人守住我的房门,谁也不许进来。”

“是!”

听了相宜的吩咐,众人纷纷去忙。

相宜则单独去碧纱橱里,开了她藏得最严实的箱子。

放在最上面的,是明黄的圣旨和一枚玄铁造的令牌。圣旨之下,压着厚厚一沓银票,一张便是十万两。

三年前,她刚刚嫁进孔家,祖父便在江南骤然病逝。

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首富薛家的财产,却不料,祖父遗言,竟是将所有产业和存银都捐给了国库,只留给她这个独女一座医馆——保和堂。

外人都说,老爷子糊涂了。

殊不知,相宜进孔家门那一日,带的根本不是十万两嫁妆,而是三百万两。

“祖父老了,护不了你了。薛家太富,若是留给你,只怕你会死于非命。你嫁去孔家后,只管花销嫁妆,却不要提百万银钱的事,这是给你压箱底的。

“祖父这些年给江南道的官员送过不少钱,多少有点情份,将来若是孔临安对不住你,你想要脱身,这些人多少会为你说话,实在不行,你多多送上银钱便是。”

想起出嫁前祖父的话,相宜不禁红了眼眶。


孔临安想了想,觉得母亲说得也有礼,便没拒绝。

“母亲安排吧。”

孔老夫人松了口气,让人送了他出门。

屏风后,孔临萱走了出来,有些不乐意地说:“母亲,你怎么还撮合哥哥和薛相宜那贱人呢!”

孔老夫人瞪了她一眼,“你懂什么!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她和你哥哥没夫妻之实,至今未曾一起拜谒祠堂,细论起来,根本不算礼成。”

孔临萱一时没想明白,忽然,她瞪大眼睛。

“母亲,你是说,薛相宜若是想走,其实可以不和离,若是她有靠山,便是撤销这桩婚事都行?”

孔老夫人无奈点头。

“那,那她岂不是还能算未嫁之身?”

“不错。”

孔临萱坐不住了,薛相宜害她没了陪嫁的宅子,她现在都恨死薛相宜了,怎么能看着她恢复未嫁之身!

母女俩正说着话,下人忽然来报。

“大爷回了林氏夫人那儿,没多久,就让奴婢来跟您说,圆房之事他不同意,您无需安排了。”

“什么?”孔老夫人诧异,“他是想推迟?”

下人支支吾吾半天,才低声说:“大爷说,他若是和夫人圆房,万一生下孩子,夫人恐怕更要目中无人。所以,三年内都不会跟夫人圆房。”

三年?

那黄花菜都凉了!

孔老夫人差点气死。

她不用想,必定是姓林的狐狸精撺掇的。

他儿子看不出那是个什么货色,她还看不出吗?要不是看她贤名远播,又可能入宫做女官,她绝不会同意。

孔临萱最着急,催问母亲:“这下可怎么办啊?万一薛相宜急了,真要撤销婚姻,那可怎么办?”

孔老夫人也急,但她也知道,儿子如今大了,恐怕不好劝。

正安静,孔临萱忽然眸里寒光一闪,凑去她母亲耳边说话。

一番耳语后,孔老夫人瞪大眼睛。

“萱儿!你一个女儿家,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?”

找别的男人去和薛相宜圆房,这也太下作了。

孔临萱说:“母亲,反正哥哥也不喜欢她,自然不愿跟她有孩子!咱们只需哄她喝下安神汤,找人跟她同床一晚,让她明白,自己已经是孔家的人了,断了她的念头,那不就成了?”

“可……”

“再说了。”孔临萱轻哼一声,说:“她一个商贾之女,离了咱们家,岂不是死路一条?咱们留下她,也算是报了她父亲救您和哥哥的恩情了。”

孔老夫人已经心动,只是不好表露出来,捏着佛珠念了句佛,又说:“你哥哥知道了恐怕不好办。”

孔临萱眼神一转,说:“等哥哥知道,早已生命煮成熟饭。再说了,咱们又不是真毁了她的清白,届时哥哥知道实情,也不会多生气。出此下策,不过是为了稳住薛相宜。往后哥哥和林氏嫂嫂相扶相持,咱们家一定蒸蒸日上,就让薛相宜在后院享福,一举多得啊母亲。”

“罢了罢了。”

孔老夫人摆了摆手,“你说的也有道理,她毕竟是恩人之女,我们是该替她谋划。”

“那此事便由我来办吧。”

深知女儿睚眦必报的性格,孔老夫人也没多说,没了陪嫁的宅子,女儿心里烦,让她出口气也是好的。

“找人与她同床而眠一夜便可,别太失了分寸。”

孔临萱眼底闪过阴毒,应了一声。

“母亲放心。”

上宁居内

相宜歪在榻上看书,心里却在琢磨,太子那边何时有消息。

云鹤推门进来,在她耳边说了两句。

她沉思片刻,放下了书。

“叫她进来。”

云鹤应了,随即领进来一个妇人,正是孔临萱的奶妈。


相宜是在乾元殿前见到林玉娘的,对于今天的事,她心中有数,林玉娘却着实纳闷了一阵。

因为是宣召,俩人自然不能说话。

被太监领着往里走,林玉娘脑中念头一闪而过。

难道真是伤寒疫?

不。

怎么可能。

她自我否决后,忍不住笑自己,真是昏了头了,就算薛相宜懂点医术,也不可能比她高明。

这么一想,她便定了心。

乾元殿内并不比外面暖和,相宜看见大开的窗户,便明白了一切。

她暗自惊讶,太子行事可真果决。

行礼间,她注意到殿内格局。

一年轻女子跪在地上,正掩面哭泣,梨花带雨,好不可怜。

旁边,众人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。

皇后被陈嬷嬷护着,举止无措。

陈嬷嬷狠狠瞪着年轻女子,就差脱口而出骂一句狐媚了。

皇帝神色一言难尽。

至于太子……

相宜这回才看清国朝储君的真容,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而过,她低下头,想起的是曾在闺中大肆传阅过的太子秋猎图,京城最好的女画师,极尽妙笔,本以为已经足够惊艳,却不想本人更胜一筹。

所谓丰神俊朗,清冷孤傲,不外如是。

他高坐其上,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,不着痕迹却又不加掩饰地嘲笑着哭诉的女子。

“陛下,臣妾……”

崔贵妃再次喊冤,上方,太子已打断了她的话。

相宜收了视线,装得淡定,低头等着被问话。

“林氏。”

太子淡淡两个字,殿内便又冷了些,林玉娘心头一颤,赶忙再次跪下。

太子问道:“今日宫中谣言四起,说京中有疫,本宫听说,谣言传自你口,可确有其事?”

相宜忍不住赞。

妙啊。

众人反应不及,崔贵妃想要阻止林玉娘,却已经来不及。

林玉娘下意识跪下,辩解道:“殿下明鉴,此话绝非出自微臣之口,乃是隆安乡主上报给皇后娘娘的,贵妃娘娘明断,已将此事否了,微臣怎会胡言!”

太子冷笑不语。

一旁,崔贵妃狠狠咬了咬唇,眼看皇帝要发怒,她立即磕头,哭道:“陛下,林典药已经给陈大姑娘把过脉了,确定是寻常风寒,臣妾自然相信她。但即便如此,臣妾也不敢烧了乡主上的帖子啊,臣妾也是向皇后娘娘进过言的,是否要再请太医署的人去看看。”

林玉娘愣住。

这……

她大脑快速转动,当即明白过来,背后冷汗迭起的同时,又不敢相信。

真是伤寒疫?

接着,太医署令站出来,说:“去襄宁侯府的人还没回来,为了不耽误时辰,容臣问林大人和薛乡主一些话。”

皇帝摆手,“问吧。”

林玉娘这才意识到原来事情还没有定论,不免松了口气。

太医署令拿着脉案上前,递给相宜和林玉娘,“两位看看,这份脉案出自谁手?”

相宜快速扫完,点头道:“是我亲手所写。”

林玉娘还没看完呢,皱着眉扫到最后,然后递给了太医署令,背手道:“不知署令有何要问?”

“林大人也给陈大姑娘号过脉,对于薛乡主这份脉案,你可认同?”


大雪纷飞,上宁居内,静得只有炉子里火星迸裂的细微动静。

相宜坐在右侧,目不斜视,姿态端庄。

孔临安内心有愧,不自在地主动开口:“玉娘与我是三年前在凉州成的婚,此事母亲是知道的,我们有父母之命,也有媒妁之言,是正头夫妻。”

三年来,相宜一直将孔夫人当亲生母亲一般伺候,闻听此言,现下只觉恶心。

她看向孔临安,问道:“大爷认她为妻,那我是什么呢?”

“你们都是我的妻子。”孔临安耐心解释,说:“你先进门,她依然以你为尊。要说名分,便按平妻论。”

见他说得如此坦荡,相宜嘴角不禁提起讥讽弧度。

孔临安看出她的想法,皱眉道:“你我尚未圆房,不算礼成,玉娘却已为我生下一双儿女,是她心疼你操持家事不易,自愿让了你。”

相宜点头,“是,说起来,我和大爷还没圆房,礼数上,说不定还差了林姑娘一层,我该做妾才是。”

孔临安噎了一下。

想着她也是在意自己,他微吸一口气,说:“你自然不会是妾,就算是看在咱们两家交情的份儿上,我也不会亏待了你。”

“交情?”相宜抬眸,侧过脸看他,“什么交情?是我祖父赠你孔家十万金度过难关的交情,还是我父亲为救你母子殒命黄河的交情?”

她面上平静,说得清晰,尾音里却不受控地多了些许咄咄逼人。

孔临安不免心虚,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你薛家对我孔家有恩,这不假,我认!”

“但是相宜,男女之间不能只谈恩情。我和你虽是自幼的婚约,却只有兄妹之情,并无男女之意,我和玉娘才是两心相印,互为知己。”

“你不知道,凉州大疫之后便是大旱,多少百姓饿死街头。玉娘她菩萨心肠,又精通医术,是她陪着我不辞辛苦,调度医署,这才救人无数,让我立下大功。此情此恩,我怎么辜负她?”

相宜听着只觉得好笑,她收回视线,平静道:“她会医术,旁人也会。你会治疫,旁人更能。你们能救人无数,是因为我变卖嫁妆,前后送去八万多两,高价购得药材!”

孔临安沉了沉脸,他说:“你的嫁妆是你祖父行商得来的,商人窃国,榨取百姓的民脂民膏,你将钱拿出来,也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,有什么可说的!”

他说别的尚可,辱及祖父,相宜断不能忍,反唇相讥道:“民脂民膏?那敢问大爷,你身上那身簇新的官服又要价几何?是否是我薛家赚的不义之财换取的?”

“你!”

孔临安不敢置信地看向她,似乎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。

“相宜,你如今怎的变得如此市侩?”

相宜差点气笑了。

她还想问他呢,究竟是何时变得如此无耻,还是他一开始就这么无耻。

孔临安气得不轻,已没了耐心。

他略一思索,冷脸问她:“管家钥匙在你这儿?”


水榭

相宜习惯了抄经,从前为父母和祖父祖母抄,后来为孔临安和百姓抄。

如今,她为自己抄,宁心静气。

忽然。

砰得一声,水榭的门被推开。

孔临安冷着脸走近,质问她:“萱儿要的陪嫁宅子,是不是你派人买了?”

原来是为这事。

相宜从容承认:“是我买的。”

“你买了作何用?”

“自然是住。”

孔临安见她说得随意,更加火大。

“偌大的孔府还不够你住?你买那宅子,分明是别有居心!”

相宜想着太子虽给了话,但到底还没准信,现在说出去,说不定会节外生枝。

她放下笔,对孔临安说:“大爷觉得我有什么居心?”

自然是向他卖好!

孔临安不屑戳穿她,命令道:“你将宅子卖给萱儿,我和玉娘给你钱,这事儿便算过去了!”

相宜反问:“大爷打算出多少钱?”

“你不是七千两买的吗?”自然是原价给他才合理。

相宜忍不住笑了。

她眼里有讥讽,仿佛孔临安说的是什么穷酸言论,孔临安浑身不自在,越发气恼,却又觉得她是虚张声势,忍不住问:“你想要多少?”

相宜缓缓开口:“一万两。”

孔临安惊了。

“你……”

他气得脸色铁青,一字一顿道:“你竟如此无耻!”

原来她不是要卖好,而是想靠宅子拿捏他!

他指着相宜道:“你以为有这宅子在手,便能阻止玉娘进门?我告诉你,不可能!这个月无论如何,我都会开宗祠,请族谱,正式迎玉娘进门!”

“你如此工于心计,日后家中只能以玉娘为尊,否则孩儿们都要被你教坏了!”

相宜一言不发。

虽知道孔临安不堪托付,但她也怄得慌,她想不通,难道孔临安忘记了,过去三年与她通信数百封,她为他变卖嫁妆,无条件地支持他。

沉默半晌,她内心只道牲畜无情,便再次低头,继续抄经。

见她如此冥顽不灵,孔临安甩袖离开。

只是他出门不久,管家媳妇便来告知相宜:“夫人,大爷说,这段时间您不必出上宁居的门了,要您静心思过!”

云鹤错愕,“这不就是禁足?”

管家媳妇一脸为难。

这几年来,他们表面上听孔老夫人的,其实早就都是夫人的人手。

只是此刻大爷回来,他们不好做得太过。

相宜不想他们暴露,更不想此刻和孔家人撕破脸,毕竟她人还在孔府里。

“你们去吧,我稍候便会回上宁居。”

“是。”

荣安堂

孔老夫人看着哭泣的女儿,头疼不已。

听到下人说孔临安命薛相宜禁足,她并没阻止,想到相宜库房里还有剩余的嫁妆,也能给女儿买陪嫁宅子应应急。

只不过……

跟薛相宜的嫁妆相比,有几十家分店的保和堂才是大钱!

想到这儿,她果断命人,去把孔临安请了过来,又让哭泣不休的女儿先去内室。

孔临安正在气头上,沉着脸过来,听到母亲提及薛相宜本就不悦,听清内容后,更是瞪大了眼。

“圆房?”

孔老夫人点头,“相宜也是好姑娘,她只是太在意你了,等你们圆了房,有了夫妻之实,她自然事事以你为先。”

孔临安皱眉,“这事以后再说,她太不像话了。”

“她还年轻,办事不周到也没什么,你别忘了,她可是把嫁妆都寄给你赈灾了,她也是个心善的姑娘。”

孔临安不语。

不得不说,薛相宜前几年确实很像话。

不过即便如此,他也不想惯着她。

“再说吧。”

孔老夫人却说:“宜早不宜迟,就这两天吧。”



闹到最后,快要耽误出嫁时辰,孔老夫人觉得不耐烦,也要林玉娘把项圈拿出来。

孔临安要面子,让林玉娘顾大局,说以后再给她打一副新的。

林玉娘心想:过去三年才打这么一副,如今孔家破败成这样,等多久才能再打一副。

更何况,那宝石是她娘给的啊。

眼看众人相逼,她没办法,只能心一横,去把项圈拿了出来。

“给小妹吧,只要小妹好,孔家好,子郁,我什么都能拿出来。”

果然,孔临安大为感动,握着她的手说:“你放心,我授官的文书已经下来,不日就能上任,以后我一定补偿你。”

想到孔临安的前程,林玉娘便觉得心头发热。

给吧。

一个项圈而已!

她和孔临安自有远大前程,以后这些都会有的。

于是,兵荒马乱中,孔临萱终于戴着项圈上了花轿。

只不过,事情远没有消停。

“听说,刚嫁过去三天,她就想打发云二公子的通房,结果反倒被云老爷给训斥了一通,回门都是她自个儿回的。”

保和堂里,云霜一边打算盘,一边兴奋地说着。

云鹤吃着点心,说:“活该!没良心的东西!当初我们姑娘对她多好啊,竟然那么欺负我们姑娘。”

云霜说:“大姑娘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咱们姑娘,她嫉妒姑娘,那年云大公子来参加孔府的雅集,大赞过咱们姑娘,她就一直怀恨在心,不过是觉得咱们姑娘有钱,所以忍着罢了。”

云鹤哼哼。

相宜翻看着保和堂的账簿,听她们叽叽喳喳地啰嗦,只觉得头疼,轻轻瞧了瞧桌面,两个丫头当即安静了。

云鹤眼睛一转,低声道:“姑娘,听说那孔临安入户部做了郎中,林氏入宫后,颇受贵妃恩宠呢,昨天还有人看到她从宫中回府,得了好些赏赐。”

相宜直接没搭理,说:“去账房,再拿两本账簿来。”

云鹤吐吐舌头,乖巧地去了。

不多时,杨掌柜便来了。

“姑娘,您有事找我?”

相宜抬头,问:“怎么今年的药材价格比去年还高?”

杨掌柜叹气,说:“前些年太子领兵出征,药价年年攀升,如今天下太平了,可这药价却在世家手里攥着,还不是她们说多少,就是多少?”

相宜黛眉微拢,沉思片刻。

杨掌柜说:“但愿朝廷出手,将世家诊治一番就好了。”

相宜对此不抱希望。

江南世家太强大,几乎攥着大宣一多半的经济,背后又有淮南王的兵力撑腰,如今的淮南王妃更是第一世家崔氏的女儿。就算是皇帝,真跟世家扳手腕,恐怕也只有五分胜算。

世家,只能缓缓除之。

杨掌柜说:“药材这么贵,咱们保和堂今年是否减少药材采购?”

“不。”相宜摇头,“今年咱们要加量。”

杨掌柜疑惑。

相宜说:“不过我们不跟世家买,而是跟散户买。”

“跟散户买虽然便宜些,但四处搜买,太费人力。”

“反正都要多花钱,与其助长大宗气焰,不如培养散户,让银子到百姓手里去。”相宜道。



相宜从容不迫地道:“夫人放心,我学医七载,把脉还是能的,若是不能,还有我家余大夫在。”

陈夫人看了眼胡子花白的余师傅,略微思忖,便收回了手。

“也罢,你给看看吧。”

说话间,罗帐之中,传来两声女子咳嗽。

相宜听那声音又干又哑,皱眉道:“大姑娘,咳嗽时可有哪里不舒服?”

陈夫人想要代为回答,相宜说:“夫人,我要听听大姑娘的声儿。”

陈夫人顿了下,点头。

然而,里面接连传来咳嗽声,却没人说话。

许久后,才有细微动静。

“我浑身都痛……”

相宜竖起耳朵听,才勉强听得清。

她感觉不是小病,把脉时便更加严谨。

不料,陈姑娘的脉象竟出奇得弱,已是重病之像。

她再三切脉,眉心也逐渐收拢。

陈夫人见状,紧张了起来。

“女医,我家女儿到底什么症候?”

相宜心里沉下去,面上冷静,说:“夫人,不知可否让我家余大夫给姑娘切切脉,我再去看看姑娘所吐之物。”

陈夫人心里不大愿意,如今公侯之家的贵女都用宫中女医,怎能让男大夫看病。

更何况,不是已经切过脉了,何必再切。

然而,看相宜神色严肃,她也担心女儿,只能不情愿地点了头。

余师傅上前,跟相宜交换了一个眼神,心里便有了数。

他起了脉,脸上没什么变化,只说:“夫人,容我和小徒看看姑娘所吐之物,再斟酌开方。”

“去吧去吧。”

见他们说不出所以然,陈夫人已不大耐烦,想着把他们打发走,再派人去请林玉娘。

相宜和余师傅前去看了秽物,便被下人带去了隔壁。

见四下无人,余师傅才露出紧张神色。

“你觉得像什么?”

相宜坐下,一边开方,一边说:“伤寒疫。”

和自己的想法一致,余师傅没觉得高兴,只觉得眼前发黑。

反应过来,他赶紧拿出一瓶药丸,先让相宜吃了一颗。

“这可如何是好?京城竟然有疫病?”余师傅道。

相宜开了方,让余师傅辩证斟酌,起身道:“我们得告诉陈夫人,请襄宁侯请旨,要太医署立刻查清源头,避免事态扩大。”

余师傅心里没底,觉得襄宁侯夫妻俩未必会信他们,但还是点头了。

然而,他们拿着药方回去,陈姑娘的屋内已经传来笑声。

陈夫人说:“林典药可是司医司新进的招牌,您说我家女儿能治,我就放心了。”

相宜抿了抿唇,预感不祥。

屋内

林玉娘笑着跟陈夫人讲话,不经意间,往外看了两眼。

她知道相宜在门外,只是闭口不提,默默带着跟来的女史去后面开药。

不多时,陈夫人就派了丫头出来给相宜和余师傅打赏,说:“我家姑娘有女医官看了,两位,请回吧。”

正好,老妈子拿着林玉娘开的药方出来,打算去抓药。

相宜一把将人拦住,直接截下了药方。

“哎!你这是做什么!”

相宜不听,匆匆扫了遍药方。

一旁余师傅看完,当即开口:“胡来!这么治,这姑娘能不能捱到明日都难说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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