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春枝霍峥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当我诈死离开后,王爷吐血求我回来春枝霍峥 全集》,由网络作家“糖醋人间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木头上一点倒刺都没有,做工也不错。他用拐杖撑着地,走了两步,的确要比他强撑着站起来走路要舒服一些。春枝瞧他用着合适,心想这个银子花的值,面上也带了些许笑意。霍峥看了她一眼,忽然问道:“你以前养他的时候,也这么舍得花银子?”“啊?”春枝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。霍峥看着她,再次开口道:“你以前也是这么养陆景云的?”昨日状元郎和状元夫人来闹了那么一遭,让霍峥记住了陆景云的名字。春枝稍稍有些尴尬,“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霍峥不语。“真要比较的话……”春枝笑了笑,“养你可比养陆景云省钱多了。”陆景云是读书人,先前上书院每年的束脩都要十两以上,笔墨纸砚等花销也不少,平时里还要买书跟同窗们走动,去京城之后,这样那样的花费更是翻倍地涨。春枝这些年卖豆腐赚的...
《当我诈死离开后,王爷吐血求我回来春枝霍峥 全集》精彩片段
木头上一点倒刺都没有,做工也不错。
他用拐杖撑着地,走了两步,的确要比他强撑着站起来走路要舒服一些。
春枝瞧他用着合适,心想这个银子花的值,面上也带了些许笑意。
霍峥看了她一眼,忽然问道:“你以前养他的时候,也这么舍得花银子?”
“啊?”
春枝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。
霍峥看着她,再次开口道:“你以前也是这么养陆景云的?”
昨日状元郎和状元夫人来闹了那么一遭,让霍峥记住了陆景云的名字。
春枝稍稍有些尴尬,“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霍峥不语。
“真要比较的话……”春枝笑了笑,“养你可比养陆景云省钱多了。”
陆景云是读书人,先前上书院每年的束脩都要十两以上,笔墨纸砚等花销也不少,平时里还要买书跟同窗们走动,去京城之后,这样那样的花费更是翻倍地涨。
春枝这些年卖豆腐赚的银子,几乎全都花在了陆景云身上。
如今不用养陆景云了,她手头反倒宽裕了起来。
“是吗?”
霍峥唇边勾起一抹冷弧。
他堂堂的长安王,在春枝眼里,竟然还不如陆景云值钱。
简直岂有此理!
春枝不知怎么的,忽然察觉到眼前的男人好像不高兴了。
刚才还好好的。
难不成是因为她说养他比养陆景云省钱?
可她养陆景云养了十年,养他才养几天,这如何能比?
霍峥将新到手的拐杖搁在了墙角,坐回轮椅上,推着轮子回屋去。
“霍七。”春枝喊住他,“马上就要吃午饭了,你回屋做什么?”
霍七头也没回。
春枝道:“中午做东坡肉,瘦肉羹!”
这姑娘做的饭菜实在香……
霍峥推轮子的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。
春枝见状,忍不住笑道:“过来帮忙烧火。”
霍峥的轮椅转了半圈,回头看向春枝,语气有些生硬道:“今天不怕我把你的屋子烧了?”
春枝道:“我在旁边看着呢,烧不了。”
她说着三两下就把灶火点着了,霍七只要在边上看着,往里添些柴火就行。
其实春枝一个人也可以。
但霍七闲着也是闲着,与其让他一个人生闷气,不如让他帮忙做些小事。
以前跟陆景云在一起的时候,春枝是舍不得让他做这些粗活的。
那时候她总想着陆景云是要做状元的,状元郎的手应该写诗作画,弹琴折花,不该沾染半点俗务。
这样想来,陆景云说她是家中奴婢,似乎也没说错。
因为春枝从一开始,就把自己放在了应该吃苦耐劳的位置。
如今她跟霍七相处就不一样了。
即便是再微末的小事,也该让他做一些,免得再养出第二个陆景云来。
霍峥不知道春枝在想什么,他看这姑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。
锅里放了油,五花肉连皮带肉地放进去煎炸,然后再焯水,加入姜片、葱段还有料酒。
“霍七,多加点柴火。”春枝说:“要大火煮开,才好吃。”
霍峥往灶里加了两根柴火,火势顿时大了起来。
煮了许久之后,春枝将五花肉捞出,切成了大方块,猪皮处切了十字花刀,然后用粽叶包裹着,在锅里加入半碗黄酒、适量清水还有桂皮和八角、酱油和盐,盖上锅盖,焖煮半个时辰,焖到收汁,然后翻面,皮朝上。
一道肥而不腻、入口即化的东坡肉就做好了。
春枝接着用上次的法子做了瘦肉羹,炒了一个青菜,两人就着两荤一素吃了晚饭。
“这……”县令大人看向了师爷。
师爷当即道:“买卖豆腐作坊之事,还有谁人知晓?”
春枝道:“先前过户的时候,曾经来县衙盖过印章,县衙之中应该有所记录才是。”
县令大人刚要说话。
师爷凑到县令耳边,低语了几句。
这桩争豆腐作坊的案子,有人提前来县衙打了招呼,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判给春枝。
县令大人早早就收了好处,却不记得这桩事,师爷赶紧提醒他。
这么一说,县令大人立马想了起来,这事是丞相千金,状元夫人提前派人来打过招呼的。
县令大人假咳了两声,装的很是清正廉明,立刻派师爷去查找记录。
师爷应声而去,过了许久才回来,当众说:“前些日子文书库闹老鼠,啃坏了不少书籍,记录这个豆腐作坊买卖的记录文书已经被咬坏了……”
“竟有此事?”县令大人假装诧异道:“那这豆腐作坊买卖时可还有人的人证物证?”
“有。”春枝道:“状元郎陆景云是新户主,他亦是人证。”
吴信和身边的几个地痞混混讥笑道:“人家状元郎是什么人,哪里瞧得上这么小一个豆腐作坊?”
“就是,人家可是状元郎,要什么没有?”
县令大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,但他还是按照流程问了一句:“人证何在?”
师爷高声道:“传人证!”
衙役上门禀报道:“启禀大人,堂外无人,人证没来。”
春枝回头,朝堂外看去。
陆景云说过他会来的。
他又食言了。
“没来啊。”县令大人道:“那就没有人证了。”
县令大人拿起惊堂木,当堂一拍,就要断案,“原告吴信与被告春枝争豆腐作坊案,因吴信有人证,春枝没有人证,本官特做此判决,将桃花巷豆腐作坊判给——”
“状元郎来了。”
门外一声通报,打断了县令大人的判决。
“状元郎还真的来了?”县令大人起身相迎。
陆景云径直入内而来,走到春枝身旁站定,“桃花巷的豆腐作坊是六年前,春枝在原户主李氏手中买下的,现任户主是我,房契和地契前些天因家中走水,不慎烧毁,陆某特来此作证。”
春枝看了陆景云一眼,当即开口道:“县令大人,我的人证来了。”
“本官看到了。”
县令大人给了师爷一个眼神,心中暗暗叫苦。
这状元郎和状元夫人怎么还不是一条心的?
一个要他把豆腐作坊判给吴信。
一个跑来给春枝作证。
这案子难断啊。
吴信也很震惊,状元夫人让他去争豆腐作坊,这状元郎怎么跑来给春枝作证了?
公堂上的众人心思各异。
县令大人又问了陆景云,“陆状元,你没记错吧?这豆腐作坊的现任户主真的是你?”
陆景云道:“没记错。”
“这……”县令大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这案子怎么判才好了。
吴信见状,艰难地移到陆景云身边,低声跟他说:“状元郎,是你夫人要我来争这个豆腐作坊的,你怎么能给春枝作证?”
吴信被打,伤的很重,说话也含糊不清的。
陆景云听得不太清楚,沉声问他:“你说什么?”
吴信就又重复了一遍,“是状元夫人、就是你夫人让我来争这个豆腐作坊的,你怎么能给春枝作证啊?”
这次,陆景云听清了。
状元郎一张俊脸沉了下来,难怪纪如珍今天说头疼,这里疼那里也疼地拖着他,不想让他出门,原来是因为……
吴信跟春枝争豆腐作坊这事,就是纪如珍指使的。
霍峥道:“其实不用陆景云,也还有一个办法。”
“什么办法?”春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。
若是还有不用陆景云出面的办法,那是再好不过的。
霍峥道:“大兴律令,凡是开堂审案时,原告未曾出席的案件,当场作废。”
春枝想了想,“你是说……要是开堂审案那天,吴信没有出现,这个案子就作废了?”
霍峥点了点头,用“孺子可教也”的眼神看着春枝。
春枝道:“可要怎么才能让吴信在开堂审案那天来不了公堂呢?”
霍峥微微一笑,“你说呢?”
春枝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,才开口道:“我现在去烧香拜佛还来得及吗?”
她双手合十,做祈祷状,“神佛在上,请保佑信女心愿得偿,让吴信入门被马车撞,喝水被呛,走黑夜被抢……最好大病一场,几个月都下不来床!”
霍峥闻言顿时:“……”
想到了求神拜佛,都没想到真正能帮她的人,远在天边近在眼前。
春枝还在那闭目祈祷,让上天保佑吴信出事,三天后来不了公堂。
霍峥捏起一颗黄豆,弹到春枝额头上,“求神,不如求我。”
春枝睁开眼,眸色清澈地看着霍七,“求你有什么用?你还能去把吴信打的来不了公堂不成?”
霍峥缓缓道:“或许呢?”
这姑娘他是打算带回王府去做厨娘的。
那便算是他的人。
既是他的人,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旁人欺负了去。
“你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养伤吧。”春枝没把霍峥的话当真,抬手摸了摸额头,“我明儿去城隍庙烧高香,希望神仙能保佑我心想事成。”
她说着就回屋去了。
只剩霍峥一人靠窗而坐,他看春枝回屋之后,就忙着做针线活去了,悄然起身走到院子后面吹响了哨子。
不多时,江河寻声而至,单膝跪地行礼道:“王爷。”
霍峥吩咐江河:“找到今日来此闹事的吴信,打断他的腿。”
“啊?”江河乍一听到这话,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长安王向来杀伐果断,只做大事,何曾下过这样的命名。
“啊什么?”霍峥道:“记住,不能让吴信知道是谁打的,。”
“是。”江河当即应下。
“还有那个陆家。”霍峥看陆家很不顺眼,“天干物燥,容易走火——”
那个纪如珍不是很喜欢烧东西吗?
烧了春枝的房契、地契,那就把整个陆家都烧了吧。
江河听到这里,立马就意会了,“属下立刻去办。”
霍峥“嗯”了一声,不再言语。
江河迟疑了片刻,低声问道:“王爷何时与顾大人会合?顾大人这些天每日都问起王爷的行踪……”
顾怀宇顾大人同霍峥一起巡查南州,自从霍峥受伤失踪之后,顾怀宇整日便同那个假长安王一起应付南州官员,每天都把脑袋提溜在受伤,过的胆战心惊的。
霍峥道:“快了。”
江河也不敢问这个“快了”到底是多久。
两人正说着话,春枝拿着刚做好的衣裳来隔壁屋子找霍七,却不见他人。
“霍七?”春枝抱着衣裳在院子里找了一圈,找到院子后边来。
霍峥见状,给了江河一个眼神。
江河立刻飞身上了屋檐,匍匐在暗处。
春枝看到霍七在院子后边,“霍七,你在这里啊。我叫你,你怎么不应声?”
霍峥道:“刚听到。”
春枝把刚做好的衣袍递给他,“衣裳做好了,你拿去试试。”
“好。”霍峥伸手接了过来,一手拿着衣裳,一手撑着拐杖往屋里走。
春枝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,但这里只有霍峥一个人。
到家的时候,天色已晚。
院门前点了灯,春枝付了车钱,让车夫驾车回去,她提着卤肉和两坛子酒,推门而入就看见霍七坐在八仙桌旁,桌上点了一盏油灯。
灯火昏黄,笼罩在霍七身上,整个小院都暖意融融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春枝提着卤肉和酒上前,放在八仙桌上。
霍峥抬眸看向她,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模样,“回来的这么晚,还这么高兴?”
春枝笑盈盈道:“县令大人把豆腐作坊判给我了,我当然高兴,我还买了卤肉和酒回来庆祝呢。”
霍峥闻言,有些奇怪地问她:“那个吴信来县衙了?”
春枝道:“是啊,他被人打的好惨,全身都包着白布,被人用担架抬着来的。”
霍峥心道是我低估这些市井小民对银钱的执着了。
春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问他:“你吃晚饭了没?”
霍峥道:“你说呢?”
“看来是没吃,饿了吧?我马上做饭,很快就好。”
春枝把卤肉用碗盛上,又点起灶火,快速炒了两个菜,快速端到八仙桌上,又找出两个杯子来,给自己和霍七都倒了一杯酒。
春枝说:“今日县令大人不仅把豆腐作坊判给我了,陆景云还给我过了户,值得庆贺,咱们喝一杯!”
霍峥不觉得小小一个豆腐有什么值得庆贺的,而且听春枝这话的意思,“陆景云还真来给你做证了?”
“是啊。”春枝已经把酒杯举起来了,抬了抬下巴,示意霍峥也端起酒杯。
霍峥端起酒杯,又问她,“你跟陆景云一起回来的?”
“我才不跟他一起。”春枝道:“我自己租马车回来的。”
她说着,举杯跟霍七碰了一下,然后一饮而尽。
县里买的果子酿,甜甜的,很好喝。
春枝喝了一杯之后,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,她见霍峥不喝,笑着问道:“你不是不爱喝酒,还是酒量不行啊?”
霍峥微微挑眉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春枝又给他满上一杯,招呼着他多吃点菜。
卤肉很香,正适合下酒。
果子酿喝起来是甜的,但后劲很足。
春枝连着几杯酒下肚,脸颊绯红,酒意有些上头,看眼前的霍峥,越发觉得俊美可亲。
她盯着霍七看了许久。
霍峥被她看得有些燥热,“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?”
“你好看啊。”春枝有些醉了,想也不想就说大实话。
霍峥笑了一下,“难不成你见到好看的人都这样盯着看?”
“倒、倒也没有。”春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“我不会盯着别人看,但你是我夫君的。”
霍峥轻笑道:“这时候不提你我是假成亲的事了?”
“嘘。”春枝把食指放到唇边,对霍七说:“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好看。”
霍峥顿时:“……”
春枝还想喝酒,拿起酒杯却发现已经空了,她拿起酒坛给两个酒杯都满上,带着醉意喊“霍七”。
“嗯?”
霍峥坐在她身侧,仰头看着满天星河。
小小的院落里,抬头就能看见星辰浩瀚。
春枝头身子一歪,靠在了霍峥身上,举着酒杯问他:“你是不是快走了?”
霍峥没有推开她,“为什么这样问?”
春枝道:“不知道……就是感觉你伤好了就会走。”
她清醒的时候,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。
但她今儿高兴,又不知果子酿的后颈这样大,一连喝了好几杯,这会儿脑子稀里糊涂的,有什么就说什么。
霍峥一时间没说话,只是垂眸看着她。
春枝靠在霍峥身上,喃喃道:“你走了之后,还会回来看我吗?”
还有人说霍七好看是好看,只可惜是个残废。
春枝先前并不在意,也没有跟人解释太多。
可今儿众人再这样说,她就忍不住解释了。
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要这样。
本来找上门来卖豆腐的人还没那么多,被吴信带人那么一闹,看热闹的人多了,顺便买块豆腐回去。
一上午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买,春枝今儿只做了一筐豆腐,很快就卖光了。
她就准备做第二筐。
磨豆子的时候,霍峥拄着拐杖走到春枝身侧,问她:“不是说要去报官?”
春枝道:“吓唬吓唬吴信罢了,我一天卖豆腐才挣几个铜板,去县衙一趟,今年都白干了。”
霍峥道:“那下次他们再上门找麻烦,你准备如何应对?”
春枝一圈一圈地磨着豆子,听他这样便停下来,抬袖擦了擦额间的汗,笑盈盈道:“这不是有你在吗?”
霍峥道:“这时候倒是不提我迟早要走的事了。”
春枝笑了笑,“今日你把他们都打了,想必他们也不敢再来。”
“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好。”
霍峥想起刚才那个吴信根本就不怕春枝报官,这个事情就不太寻常。
上次假冒春枝家人来认亲的苏家三口,听到春枝要报官,当场吓得变了脸色。
这次这个吴信却一点都不怕闹到县衙去。
这里头必然有文章。
春枝道:“那总不能往最差了想吧?”
她一向都是把事情往好了想的。
春枝说:“人生来体验世间百味,尝遍酸甜苦辣咸,苦可能要苦很多年,甜却只甜那么一瞬间。我这样的人,只想着过一天是一天,不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。”
霍峥闻言,觉得她这话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,但细想之下,又觉得这样很不对。
他问春枝,“你是不是不会写状纸?”
“啊?”春枝愣了一下,小声说:“这个我还真不会。”
“去铺纸磨墨。”霍峥道:“我替你写。”
春枝闻言还有些踌躇。
霍峥见状,当即又道:“你自告你的,县衙哪个敢收你的钱,我——”我立刻摘了他的乌纱帽。
但这话,不能当着春枝的面说出来。
春枝道:“你要怎样?”
霍峥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,改口道:“我帮你要回来。”
春枝诧异道:“你还有这胆量呢?”
“别废话。”霍峥道:“赶紧铺纸磨墨。”
春枝还在那磨豆子,迟疑道:“可是……”
霍峥微微皱眉道:“可是什么?”
让这姑娘去报个官,让官府来解决这事怎么就这么难?
春枝道:“可是……当时买下这个豆腐作坊的时候,房契和地契写的不是我的名字。”
霍峥俊脸微沉道:“没写你的名字,那写了谁的?”
春枝小声道:“陆景云……”
霍峥闻言,都被春枝气笑了,“你赚的银子,你买的房屋,写的是陆景云的名字?”
霍七虽然在笑,但眼里温度全无,隐隐还有怒火中烧的迹象。
春枝一时间没敢应声。
霍峥没说话,直接拂袖而去。
房契和地契写的是陆景云的名字,那真的用不着你报官了。
即便打官司,这个豆腐作坊最后不可能归春枝。
“霍七……”春枝喊了他一声,小声问:“你中午想吃什么?”
霍峥没回答,而且进屋之后就没了动静。
春枝磨完了豆子,开始做豆腐,顶着“临水豆腐”的招牌卖了第二筐,到了做午饭的时辰,霍七还不出来帮忙。
她就走过去敲了敲门,“霍七,出来生火了。”
霍峥没应声。
春枝推开门,“霍七,你一直待在屋子里做什么?出来啊。”
当天下午,春枝就找人来砌院墙了。
两个小工忙活了三天,把整个院子都拔了一人高,春枝看着新砌的院墙十分满意。
霍峥瞧她这样,不由得说了一句,“修个破院墙,至于这么高兴?”
春枝道:“院墙砌好了我当然高兴,以后你走了,我也不用怕夜半有人翻墙。”
刚把霍七捡回家那天夜里,有流氓半夜翻墙进来找她,春枝到现在都心有余悸。
不过以后就不用怕啦。
霍峥闻言顿时:“……”
这人又在暗戳戳地赶他走了!
春枝不知道霍七在想什么,看着新砌的院墙,去东市买了些花苗重在院子里。
等花开,院子就会变得很好看。
离了陆家,春枝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。
现在,暂时是两个人。
还有一个霍七在呢。
霍峥在屋里,坐在轮椅上看着江河送来的消息,听到院子里有锄地的声响,一抬头就看见春枝在种花。
小小一个破院子,她倒是真的当成宝。
霍峥想跟她说,别种花了,等我养好伤,带你回王府,让你做我的厨娘,王府里什么奇珍异草都有,哪样不比你种的这些花苗强。
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。
春枝忙活着,也自得其乐。
那位长安王也不知道究竟来南州做什么,西街那边日日都有官兵巡逻,不让人摆摊,也不让百姓随意出门走动。
春枝歇了四五天,连小院都整个倒饰了一遍,还是不能出摊卖豆腐,有客人找到豆腐作坊来问有没有豆腐卖。
春枝就想着做好豆腐在家卖,院门口挂个招牌出去。
虽然客人肯定没有西街那边多,但现在是非常时期,能赚一点是一点。
她这么想着,说干就干。
吃饭的时候春枝还问霍七,要是在门前挂个招牌,“叫什么豆腐好?桃花巷豆腐?春记豆腐?好像有点奇怪。”
“临水豆腐。”霍峥说:“这里叫临水镇,你在临水镇卖豆腐。”
“临水豆腐,还不错,那就这么叫吧。”春枝又问他,“你会不会写字,待会儿用布帛写上临水豆腐四个大字挂门口,就当是招牌了。”
霍峥失笑道:“你让我给你写招牌?”
长安王的墨宝,旁人一字千金都求不来。
春枝竟然要他写卖豆腐的招牌。
“难道你不会写字?”春枝有些惋惜道:“你看起来……像是读过书的,我以为你会写字来者。”
她像是完全没想到霍七不会写字一般,甚至说:“那我自己写吧,我的字就是不太好看。”
霍峥有些无语,一字一句道:“我、会、写”
春枝不解道:“你会写字干嘛这幅表情?”
霍峥闭了闭眼,有些不太想接她的话。
春枝笑道:“莫不是因为你的字也很丑?”
霍峥忍不住道:“闭嘴。”
春枝用完饭,就去找了一块红色的布出来,喊霍七过来写招牌。
霍七推着轮子来到桌案后,起身提笔,却发现墨还没磨,便看了春枝一眼,“磨墨。”
“好。”春枝应声,立刻开始磨墨。
不一会儿墨就磨好了。
霍七提笔在布匹上写下“临水豆腐”四个大字,龙走龙蛇,大气磅礴。
春枝不太动书法,只知道霍七这字写的真是好听,于是不遗余力地夸赞道:“你写的一手好字,定然也读过很多书,若是去考科举,说不定也能中状元!”
霍七不屑道:“中状元有什么好的?”
春枝道:“天底下的读书人没有一个不想中状元的,中了状元便能当官,当了官便能飞黄腾达,平步青云——”
春枝给他盛了饭,然后把筷子递给他。
今儿她做的都是自己的拿手菜,颇有些自豪地同他说:“快尝尝。”
霍峥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豆腐摆在同一张桌子上,他先夹了一块麻婆豆腐尝了一下,一口就被惊艳到了。
这道麻婆豆腐集麻、辣、鲜、香、烫、整、嫩、酥于一身,简直比御厨做的还好。
春枝见霍七尝了一口麻婆豆腐之后就不说话了,忍不住问他,“怎么样?”
霍峥被这道菜惊艳到了,面上却丝毫不显,只说“尚可。”
“那再尝尝别焖豆腐……”
春枝给他夹了一块。
霍峥一口咬下去,眼睛都亮了。
春枝等着他的评价,忍不住又问道:“焖豆腐怎么样?”
霍峥“嗯”了一声之后,食指大动,开始风卷残云一般,把每道菜都吃了大半。
两个人八道菜,最后竟然吃的七七八八。
春枝见状都震惊了。
她是想着吃不完可以留着晚上吃,没想到霍七这个不吃葱的,以后连小葱拌豆腐都没有放过。
最后只剩下那锅鱼头豆腐汤没有喝完。
因为实在太大锅了。
春枝怕霍七吃太多撑着,忍不住提醒道:“好吃也不要吃多,我下次再给你做。”
霍峥道:“我没吃多,我饭量本就如此。”
要知道他在京城的时候,每道菜最多只夹三次,因为从小就有人教他,要喜怒不形于色,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喜好。
若是被人探知喜好,那么下毒、谋害之事便会接踵而来。
算起来活了二十多年,他在这破屋养伤的这几天,过的最随意。
吃完饭后,春枝开始接受碗筷,霍峥十分自觉地过去洗碗。
现在都不用春枝叫他了。
霍峥洗碗的时候,春枝说:“也不知道这个长安王要在南州待多久。”
“怎么?”霍峥回头看向她,“你不想让他来南州?”
春枝道:“不是我不想,是每次有大官来巡查南州,官兵们就不许我们出摊,也不许寻常百姓上街,好像生怕冒出个当街告状的……”
霍峥把洗好的碗整理好,状似随意地问道:“以前出过这样的事?”
春枝道:“上次来巡查南州的那位张大人,说是什么张青天,有人拦路告状,那位张大人也接了这个案子,可后来没几天,张大人所在的驿馆走水,连张大人和人证物证全都烧了个干干净净……”
霍峥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位张大人,正是因为张御史巡查南州意外死亡,才有长安王接手此事。
这南州之地非同一般。
连长安王这样的天潢贵胄来了,也遇到刺杀,险些命丧于此。
霍峥问她:“此事你从何得知?”
春枝道:“这事整个南州都知道啊。南州是宁王的封地,宁王就是南州的土皇帝……”
她说在南州,任何事都是宁王说了算。
南州所有官员都为宁王马首是瞻,这是所有人南州人都知道的事情。
春枝虽然只是个卖豆腐的,但是西街有人专门收保护费,那些钱其实是当官的授意收的。
霍峥问她:“你们就没想过报官?”
“报官?”春枝笑了一下,“上哪报官?南州之地官官相护,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,我们小老百姓只要日子能过的下去,谁会去找死?”
那些冒死告状的人都是被逼到了绝路,实在没办法了。
霍峥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又没说出来。
春枝说着那位长安王来了南州,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走,在他离开南州之前西街都不能摆摊,那她这几天就找人先把院墙砌起来。
她觉得有些奇怪,环顾四周,多看了几眼。
“春枝。”霍峥进屋之后,见春枝还在院子后边看来看去,便喊了她一声,“过来帮我更衣。”
“你先前不是要自己穿吗?”
春枝一边说着,一边朝霍峥所在的屋子走去。
她说:“先前伤势最重的时候,还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,怎么现在又要我帮你?”
霍峥不语。
“手抬起来。”春枝说归说,但是很快就帮他解了外袍,拿新做的衣裳给他换上。
大小长度都正好。
竹青色很衬他。
春枝看了颇为满意,“我手艺还挺好的。”
霍峥道:“你还夸上自己了?”
春枝抚平他的衣襟,“你不夸我,还不让我自己夸一下?”
她问霍七,“你觉得我这衣裳做的怎么样?”
霍峥理了理袖子,“尚可。”
“又是尚可。”春枝忍不住问他:“在你这里,是没有“好”字吗?就会说尚可。”
她不知道的是,对长安王来说,能说出尚可两个字,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。
趴在屋檐上的江河看见这女子居然近了王爷的身,还给王爷更换衣衫,眼睛都瞪大了。
要知道长安王殿下极其洁身自好,从不让女子近身,身边伺候的只有内侍和小厮。
而这小小豆腐作坊的平民女子却……
江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,被霍峥冷冷地瞥了一眼之后,才立刻离开这处。
春枝不知道有人来了又走,对霍七说:“好了,这新衣裳你穿着,换下来的我给你拿去洗了。”
霍峥“嗯”了一声。
春枝拿衣裳出去洗。
江河领了最新任务,去揍人。
第二天,春枝卖完豆腐就去了城隍庙,诚心祷告,希望心想事成。
两天工夫眨眼就过,很快就到了开堂审案的那天。
春枝起了个大早,搭隔壁王大爷的驴车去县里。
今日县里有几桩案子要审,一时半会儿轮不到她。
春枝只好在一旁等着。
而陆家那边。
陆景云推了所有应酬,准备去县衙给春枝作证,临出门的时候,婢女忽然跑来跟他说:“夫人身体不适,头疼地厉害。”
陆景云立刻吩咐人去请大夫,然后转身回去看纪如珍,“夫人怎会忽然头疼?莫不是昨夜吹了冷风?”
纪如珍作柔弱状,靠在床榻上,“我也不知是怎么了?忽然头疼得厉害,夫君有事尽管去忙,不必管我……”
“我怎能不管夫人?”陆景云坐在榻边,亲手帮纪如珍按摩头部。
按了好一会儿,才开口问她:“好些没有?”
纪如珍道:“好些了。”
陆景云收手回袖,他一收手,纪如珍立马蹙眉:“头又开始疼了……”
“那我再给夫人按按。”
陆景云只得继续给纪如珍按摩。
纪如珍看着陆景云,同他说:“夫君莫要为我耽误了正事……”
陆景云道:“不急,等大夫来了,为你诊治之后,我才能放心。”
过了许久,大夫终于来了。
大夫给纪如珍把了脉,说夫人是忧思过重,心气郁结导致的。
陆景云皱眉道:“夫人怎会忧思过重,心气郁结?”
纪如珍不语。
婢女道:“还不是因为清水镇的人都说夫人跟一个卖豆腐抢夫婿,说丞相之女嫁不出去,才要抢人夫婿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纪如珍出声打断道:“休要多嘴!”
陆景云让大夫给纪如珍开药,准备亲自跟着去抓药。
纪如珍却觉得他是想借机去给春枝出场作证,一把拉住了他的手,“抓药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了,夫君还是去忙你的正事吧。”
陆景云今天已经把所有的应酬交际都推了,只剩下给春枝出场作证这一件事。
春枝也没想到霍七会忽然出来,她明明跟他说过有人来了,让他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的。
李大娘和李峻看了霍七两眼,便将目光移到了春枝身上。
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的。
霍峥的视线也停留在春枝这里。
正午阳光浓烈,洒落院落间。
几人落在春枝身上的目光也如有实质一般。
春枝不知怎么的,忽然有那么一点藏了野男人在家里,被人发现了的窘迫与心虚。
她连忙解释道:“李大娘您别误会,他叫霍七,前两天晕倒在我家门口,我看他伤的不轻就把他救了回来……”
春枝是个姑娘,她既然这样说了,那定然不会有假。
李大娘不疑有他,当即道:“春枝啊,不是我说你,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随便便救一个男人回来,且不说他可能是个坏人,即便是个好的,你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,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,孤男寡女地住在一起,也实在不像话。依我看,还是趁早把人送走的好。”
霍峥闻言眉头微皱,心中很是不悦。
怎么什么人都能管到春枝头上?
还要把他送走,这什么人啊,就来做别人的主了。
春枝道:“我这有两间屋子,他住一间我住一间,也没妨碍的,等他伤好了,我立刻就让他走。”
李大娘还想再说什么。
霍峥忽然开口道:“你不是说要跟我成亲吗?”
李大娘“啊”了一声,“春枝,你……你不是、不是看中我们家李峻了吗?”
李峻也有些急了,“春枝姑娘,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?”
春枝也不知道霍七抽的什么风。
昨天跟他商量假成亲的时候,这人一脸不愿意。
怎么现在又……
又跑来捣乱!
春枝道:“官府只给了我三天时间,今天已经是第二日,我、我怕来不及,所以……”
霍峥道:“所以你光撒网,捞住哪个,就跟哪个成亲?”
“不是……”
春枝不好当着李大娘他们的面,说跟霍七提的明明是假成亲。
偏偏霍七像是捉住了给他戴绿帽的娘子一般咄咄逼人。
李大娘的目光在春枝和坐轮椅的男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,不得不说这男人生的着实俊美,连状元郎在他面前都要略逊一筹,更别说她这个成天打鱼晒网,皮肤黝黑的娘家侄子了。
光看脸的实话,根本没法比。
但这男人长得再俊也是个坐轮椅的残废。
李大娘连忙劝道:“春枝啊,女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,你可不能光图男人的相貌好,长得俊俏又不能当饭吃。我们李峻虽然模样没有那么好,但为人老实,干活又麻利,挑夫君就要挑他这样的……”
春枝轻声道:“我知道的,李大娘,您和李大哥先回去吧,我先跟他先说清楚。”
“行,那我们先回去。”李大娘说:“官府给你的三天时间,可只剩下一天了,今儿天黑之前你可得给我一个准信,这成亲可是大事,即便是简简单单拜个天地、摆两桌喜酒,也要提前筹备的。”
春枝“嗯”了一声,送李家姑侄往外走去。
李大娘回家前还拉着春枝说了好些话,什么“越好看的男人越靠不住,你看状元郎。”
还有“这男人来历不明,哪有我家李峻这样知根知底的靠谱?”
甚至还说:“你看他伤的这么重,说不定以后都要坐轮椅,即便你能干也不能一直养着他不是?”
反正她家李峻千好万好,屋里的这个男人除了一张俊脸,哪哪都不行。
春枝好不容易才把李大娘和李峻送走,关上院门,走回院子里,就看见霍七面沉如水,一张俊脸已经黑如锅底。
“那什么……”春枝试图解释道:“李大娘只是有些防人之心,没有恶意的。”
霍峥抬眸看着春枝,语气生硬道:“你不是要跟我成亲吗?”
春枝没想他再次开口,还是这么一句。
“是假成亲。”她忍不住纠正道:“而且你也没答应。”
霍峥剑眉微皱,“我不答应,你就去找别人?”
“你不答应,我只能去找别人……”
春枝觉得男人这话问的简直莫名其妙。
只是她能跟霍七提假成亲,却不能跟周员外、楚公子或是刚才的李峻提假成亲。
因为他们都是临水镇的人,娶媳妇就是为了一起过日子,传宗接代。
只有她眼前的这个霍七是外来人。
伤好之后,就会离开这里。
若能跟霍七假成亲,瞒着所有人躲过这次牢狱之灾自然是最好的。
所以霍七是春枝的首选。
可他若是真的不愿意,春枝也只能嫁给别人。
霍峥没好气道:“你就这么急?”
“我当然急啊。”春枝道:“官府给的三日之期,就只剩下一日了。”
她小声说:“敢情马上要交罚金,被官差抓去坐牢的人不是你。”
霍峥耳力甚佳,连春枝的小声嘀咕也听得清清楚楚,顿时:“……”
他好一会儿都没说话。
春枝走到他跟前,轻声问道:“所以,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假成亲?”
霍峥不答反问道:“我刚才要是没出来,你是不是就答应嫁给那个姓李的了?”
春枝沉默片刻,“嗯”了一声。
在仅有的人选里,李峻已经算是她最好的选择了。
霍峥从来没有想过,有朝一日,他会被人和一个渔夫放在一起做比较。
这姑娘做事真够利落的,这个不成,马上就下一个。
霍峥想光冲着那个大娘还不是春枝的长辈,就要做她的主让他走这事,也不能让春枝嫁给那个姓李的。
但他也是平生第一次成亲。
哪怕是假的,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。
春枝暗自打量着霍七的神色,轻声问道:“你是不是改了主意,又愿意了?”
霍峥想点头,心里又有点别扭,仰头望天道:“你还不快点求我?”
春枝意会,立刻从善如流道:“求求你了,霍七、霍大哥……你就跟我假成亲吧。”
霍峥扫了她一眼,“既然你这样诚心诚意地恳求了,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做几日假夫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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