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,你不能嫁!”
司影刚把茶碗放下,就听得司清迫不及待地道。
“姐姐先装晕拖着时间,我这就去县里找舅舅回来。舅舅虽然平时也凶我们,但他毕竟是我们亲舅舅,一定不会舍得卖姐姐的。”
刚刚司影喝水的功夫,他都想明白了。
王春花和他姐弟没有血缘关系,本就巴不得他们自己离开,如今能卖了他姐换钱,怎么会舍得不卖。
所以,求是没用的!必须得自救!
司影倍感欣慰。
这个八岁的小男孩,被她刚刚一句喝骂,竟然就醒悟,开始想办法自救。
这般聪明,一点就通,倒不枉她为原主替他打算。
“嫁!为什么不嫁?”
司影拉着他坐下来,低声劝慰。
“我俩住在舅舅家终不是长久之计,何不趁此就嫁出去自立门户?你别担心,等姐姐稳定下来,立马就会来接你。”
司清连连摇头,“我听隔壁二丫她娘说,那人快要死了,死了相公就要做寡妇。姐,我不要你嫁,不要你做寡妇。”
要的就是做寡妇,不然她还不肯嫁呢!
她在现代父母早逝,长姐早嫁,自己开着装修公司,是个快乐的单身小老板。
过惯自由自在的日子,寄人篱下她可适应不来。
再说,就算现在不嫁,她也迟早要搬。
这是古代,以后她一个少女带着个半大小男孩生活,难免会被指指点点,说三道四。
她倒是不怕,可是既然占了原主身体,好歹得顾虑司清,不能恩将仇报。
既如此,那还不如趁机混个寡妇当,从此不用再考虑嫁人问题,悠然自得没人管,也免得司清遭受流言蜚语。
更重要的是,那木匠的做法实在缺心眼!
俗语有云,人之将死其言也善!
他倒好,竟然还想着买媳妇,豁害人小姑娘!
她非得嫁过去祸害他不可,免得他再去豁害别的女孩!
司影内心暗搓搓的想,面上却是不敢说给司清听的。
毕竟司清是古代人,绝对不会接受她要当寡妇的想法。
司影只好把话说得漂亮,拍着胸脯保证。
“放心!人若是要死,岂会花五十两买媳妇冲喜,让那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!
能舍得花五十两买媳妇,肯定是病不重,冲上一冲就好了。你姐姐我福大运气旺,嫁过去,保准他病全好。到时,等你姐夫好了,我就和他一起回来看你。”
眼神坚毅,信誓旦旦的样子,莫名地有种说服力。
司清毕竟是只有八岁的孩子,被她这么一说,不由得有点半信半疑。
“真能冲好?可是二丫她娘说,只有治不好的人,才要冲喜。”
司影一句话怼了回去,“你听她瞎说!她还整天骂你是个傻子呢,可你傻吗?”
小屁孩自尊心最强,哪禁得住这样说。
司清顿时面红耳涨,梗着脖子道。
“我当然不傻!我可聪明了。”
等的就是这句话,司影忍不住笑着接口。
“那不就是。我家清儿又乖又聪明,二丫她娘的话根本不能信!听姐姐的没错!”
连哄带骗,三言两语把司清哄好,又凑近他耳边低声交待。
“你听好了。等姐出门时,就把鸡蛋和银子偷偷藏在被窝里,你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收起来,小心找个地方藏好。
舅舅说过要出去三天,最快要明天才回来,你饿了就吃鸡蛋。银子只有必要的时候,才拿出来花,知道吗?”
司清哪里肯:“不行。那是姐的嫁妆,我不能要!”
“刚刚还说你聪明,现在怎么就傻了!”
司影抬手在他额头弹了一记。
“我嫁了,舅母肯定更不待见你。万一她把你饿死,你舍得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?
你得好好活着,照顾好自己,等姐姐在那边安定下来,立马就来接你,知道不?”
想着这么做是为了以后能和姐姐住在一起,司清也不再坚持,懂事地点了点头。
“真是个乖孩子!”
司影笑着捏了捏他小脸,领着他开开心心地吃鸡汤拌白米饭。
姐弟俩饱餐一顿。
王春花看着割肉般心疼!
偏自家两个孩子看着司影姐弟大口吃肉,馋得哇哇直叫闹着也要吃。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,抄起扫帚对着两孩子就是一顿胖揍,打得那叫一个鬼哭狼嚎。
司影全当看不到。
这两熊孩子平时被王春花教着没少欺负原主姐弟俩,揍一顿她都还嫌少。
吃完饭,司影揣着煮鸡蛋和银子,大摇大摆地进房收拾。趁着没人注意,都藏在被窝里。
东西刚藏好,媒婆便扭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了。
那媒婆全身溜黑,瘦如竹竿,长得尖嘴猴腮的,看得司影差点没笑出声来。
临出门前,司影又拉着王春花一翻恐吓。
“我这般嫁出去,舅舅回来知道自是不同意的。舅母得了钱,可要好生待清儿。
若让我知道清儿过得不好,我便叫人传信回来告诉舅舅,说是舅母你逼我嫁的。到时,舅舅肯定会休了舅母。望舅母好自为之。”
王春花听了,自是好一通敷衍。
“放心。舅母肯定会视清儿如已出,好吃好喝供着。”
信你个鬼!
司影当然不会把王春花的话当真,之所以拉着她,不过是给司清时间进屋收好银子和鸡蛋。
见司清背着手朝她比了个手势,这才放心地跟着媒婆出门。
夕阳西下,红云渐渐晚挂。
从早走到晚,终于,到了清河村。
媒婆领着她,在一间草屋前站定。
司影看着那破败的木门,内心一阵暗骂:白便宜这缺心眼的木匠!
住这么破的草屋,可想而知没有家财可承!
不过没关系,只要快咽气就行!
房子她赚钱再建就是了。
司影脑子里设想连篇,新寡后如何赚钱、买地、建房,接弟弟过来,做点小生意.
闲时红泥火炉,果酒烤肉——
然,媒婆的鸭公嗓打断了她的畅想。
“哥啊。”
只见媒婆朝着木门恭谨地喊了声,“人我可给你送来了,我这就回了啊。”
说完,也不等屋里人应声,脚底抹油,一溜烟走了。
司影风中凌乱,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这媒婆是开玩笑的吧?
要是认真的,那木匠得多大?
她看着都得有四十,她喊哥,他不得往五十靠?
完了,难道对方不是重病快死,而是个老头?
司影还在猜想,就听得木门吱呀一声打开。
“进来吧。”
男子低哑好听的嗓音传来,中气十足,哪有半点像要死的样子!
司影心咯噔一跳,抬眼望去。
目光落在男子脸上那一刻,大呼上当!
她竟然嫁了个老头!